温远听到她说的话差点没把筷子给抖落在地上,之若也是差点被口水噎到。 可温乔却一脸笑意,仿佛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知廉耻的话,而孟珩也是一脸平静地说了句:“温小姐这菜名儿的确讲究。” 温乔坐在他身旁,给他盛了一碗莲心蜜枣粥,这都快巴不得亲自喂了,还好她保留了最后一丝矜持,只是将那碗放到孟珩手中。 孟珩从未允许生人能近他半米以内,更别说女子了,而现在,温乔离他别说半米,怕是连七寸都没有。 他接过温乔递来的粥,喝下去之后眼里透出些许意外。 这厨艺的确是很好,他虽对饮食不过于挑,但也能品出哪些是普通厨师做的,哪些是大厨执手,而温乔的手艺却比他将军府的大厨还要厉害几分。 “这些菜本将军以往着实没尝过,今日倒是开了眼界。” 温乔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时不时给他夹菜,这殷勤献的,温远简直没眼看。 “要是将军喜欢,我日后可以搬去将军府,日日做给将军吃。” 温远:…… 之若:…… 这……这话是能乱说的么?将军府是能随便进的么?作为一女子,说着这样的话,那话里的深意太浅显易懂。 温远暗暗擦了下汗,这不就是说想嫁进将军府么,只差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温乔其实早说了,现在没说只是顾及了一下他们。 孟珩听她说这话倒是没多少波澜,那日她就说了更直白的话了。 还真是对他,执念颇深。 “温小姐若是想来将军府随时都可以。”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孟珩平静地说着,她的目的他再明白不过。 果然温乔一脸开心,她的确是想去将军府,然后每日都与他相见,这样才能促进感情。 温远是不知道该开心还是愁,虽说他本来也想为两人牵牵红线的,可是自家女儿如此不害臊他还真是头疼。 而孟将军似乎也并不在意,这让他觉得自己着实尴尬啊。 一场午饭就在温乔各种向孟珩发起热情攻势的过程中结束了。 温乔打算回三王府的时候,孟珩叫住了她:“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罢。” 温乔内心是欣喜万分,脸上却故作迟疑:“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孟将军了?” 孟珩早把她的习性摸得一清二楚,却也很给她面子地说了句:“不麻烦。” 这话音刚落,温乔就上了孟珩的马车:“那就多谢将军了。” 孟珩看着她飞一般地钻上了身后的马车,速度快如飞鸟,还真是…… 他几不可闻地笑了,随即也上了马车。 温乔在里面坐得端端正正,那乖巧的样子活像一个小媳妇儿,她本就生得文静,不说话的时候的确像安静的大小姐。 孟珩一上来,她就开口,这一开口就一点没有大小姐姿态:“孟将军明日可得闲?” 温乔笑着说:“我想约将军鹿雁湖同游。” 这邀请通常都是男子提出,女子赴约,到了她这儿却是反了。也罢,她本就这样。 孟珩轻声说了句:“明日无事。” 温乔听他这么说着,他这么说可不可以理解为是默认的意思,倒也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温乔全当他同意了,于是说:“那明日就约在鹿雁湖,孟将军可别忘了。” 既然要追夫,那约会是必不可少的了。 孟珩这样清淡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提出,那就只好她主动了,反正她也不需要什么矜持。 不久后,马车行到了三王府。 温乔向孟珩简单告辞后就下了马车,这说来还真巧,齐琅也刚从宫中回来,看见温乔从孟珩的马车上下来脸色黑了几分。 温乔不甚在意,朝他微微问好:“王爷。” 然后就准备进去,齐琅却出声:“想不到你与孟将军关系如此之好,能让一向不近女色的孟将军亲自送你回来。” 这话在暗讽她和孟珩有什么,不过她也的确想和孟珩有什么,只不过暂时现在还没有。 “王爷这是哪里话,孟将军为人温和,处事周全,送我回府不过是顺道罢了。”温乔回他。 齐琅嗤之以鼻地看了她一眼:“希望王妃懂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要越了界限才好。” 温乔也温婉一笑看他:“臣妾多谢王爷劝诫。” 说罢就朝里面走了进去,之若跟在身后,手上拿着的丝帕都快被绞成了结,等到离齐琅远些距离,她才敢开口说: “小姐,这可怎么办呐……” 温乔转头看她:“什么怎么办?” 之若左看右望确定没人才凑近温乔说:“王爷一定是怀疑你和孟将军了。” 其实若不是在丞相府见到自家小姐向孟将军那样热情,她也不会相信小姐和孟将军有什么,但是就是因为看见了,所以刚才王爷提起的时候她心里心虚得很。 反观她家小姐,倒是毫不在意,像是没做过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说:“小姐……你这算不算偷偷摸摸地给王爷戴绿帽子啊?” 温乔笑了一声说:“当然不是。” “啊?” “我这是光明正大地给他戴绿帽子。” “……”之若想,能这么坦荡地说出自己给夫君戴绿帽子的人,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家小姐一个了。 疏月院。 晚风阵阵,院内的梧桐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时不时有鸟在屋檐上吱吱叫着,却映衬着这夜里更加寂静。 温乔在烛台下拿着笔在写着什么,许久蜡烛快燃尽之时,她也刚好写完最后一字。 落笔后,她将纸叠好放入信封,才出声:“之若,今日是何日。” 之若在屏风另一旁应她:“小姐,今日是七月廿九。” 温乔起身关了下窗对她道:“难怪这晚上凉气这么大。对了最近是白露时节,你过些时候去给各夫人送些我熬的桂圆红枣汤,这更深露重的很容易胃凉。” 之若点头:“是,小姐。” 温乔吩咐完这才回身看桌上摆放着的东西:齐琅的玉佩,齐瀛的御赐通行令牌,秦如风的墨扳指。 她用手抵住下巴像是在思忖什么,这北国的大致情况她算是了然于心,但是其他三国发展如何她却仍是一无所知。 虽说吧,这北国是四国之首,但是年月更迭,现在的三国早已不是十年前的三国,若是有机会她定要去游访一遭。 没过多久,之若就回来了。 温乔回神问她:“送完了?” 之若点头:“嗯,方才奴婢通知各院的丫鬟来取,她们一听说是小姐熬的补汤都纷纷来拿了,夫人们也都很开心。” “这便好。” 温乔从屏风后走出,见到之若表情有些许心事,就问她:“怎么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之若的确有很多疑问,她不解地说:“之若不明白小姐为何对后院的夫人们这么好,虽然之若知道小姐对王爷没有爱意,但是这些夫人本就与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小姐对她们好也没有好处……” 温乔笑着打断她:“所以我说你呀还是太年轻,这事情都要放长远了去看,现在看来那些个夫人放在这王府不过是个个只会梳妆打扮的花瓶,但要是放在江湖上来就是个个身怀一技之长的才女。” 之若睁着大眼睛:“小姐,你你的意思是……” 温乔看她:“等以后我离了这三王府,就将这些夫人们一并带出去。” 之若傻傻地望着她:“小姐你要离开三王府?” “我可没说我要一辈子待在这齐琅的王府,再说了,我也是好心给他那位心上人让位子,他该感激我。” 还没等之若反应过来,温乔又将手上的信封递给她:“明日我和孟将军约了鹿雁湖同游,你到时就去把这封信送到秦府交给秦如风。” 之若乖乖地点头,看着手上的信封有些好奇小姐会给秦少写些什么。 而当第二日秦如风受到温乔的信时,倒真是被惊到了。 这信上详细地写下了每一件需要他做的事,首先是购置华丽奢侈的装潢,再是在扶阳城各处贴满宣传布告,其次是买通归鹤楼的几位说书先生,然后是花大价钱去请花月坊的姑娘到四福寿来表演,最后是需要挂上他秦府的标志。 这所有看下来,饶是秦如风这等不懂经商的人,都能明白温乔这一整套是环环相扣的宣传计划。 这温乔能有这般聪明头脑,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他不经意畅快笑出声:“好,本少这次就奉陪到底。” 之若送完信后,回到温乔的马车:“小姐,你给秦少写了什么呀?” 温乔见她一脸好奇地模样,故意不言:“估计待到明日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