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放下碗不久,卫渊便掀帘入内,将那只木碗拿了出去,盛满了汤后端进来。
卫渊将木碗往阮蓁面前一放,“喝了。”
阮蓁被他治了脚,又吃了他的饭,发现这人确实没有什么坏心思,便也没多想,十分顺从地喝了一口。
顿时,酸涩的味道充斥口腔,阮蓁下意识就要吐出来,却听一旁的卫渊冷声道:“咽下去。”
阮蓁可怜巴巴地看着卫渊,见他不为所动,也不再费力装可怜,一脸郁闷地咽了下去。
那股涩涩的味道经久不去,阮蓁吐着舌头问道:“好奇怪的味道,这熬的什么药?”
卫渊没理她,道:“喝完。一口也不许剩。”
阮蓁摸不准这人的脾气,怕说了什么惹他生气,只好在卫渊的视线下,默默喝着碗里的药。
一碗药见底,她几乎已经感知不到舌头的存在了。
卫渊拿了碗就走,一句话也不多说。
阮蓁见状,也不敢开口要水漱口,静坐着缓过口中的苦涩。
她本就走了许久的路,此时有地方可以歇着,肚子也填饱了,不由得有了些困意。
窗外有细微的噼啪声,听的她止不住的困意上涌。阮蓁慢慢悠悠打了几个哈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屋内只有一张床,她可不想跟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不知道今晚怎么办才好。
正想着,卫渊走了进来。他站在床旁边,问道:“你自己能沐浴吗?”
阮蓁慌忙点头,“可以的。”
卫渊面上带了些思索,片刻后,他弯下腰,一把抱起了阮蓁。
阮蓁被吓了一跳,“你、你做什么?!”
卫渊也不看她,手臂稳稳抱着她朝外走去,“你的脚暂时沾不得地。”
阮蓁脸上通红一片,羞得抬不起头,只含糊应声道:“哦,好。”
院子里有一个简陋的棚子,那里放着一只木桶,上方氤氲着白色的水汽。
卫渊将她放在棚子一侧的木桩上,低头看她,“洗得仔细点。洗干净了叫我。”
说完便走了。
阮蓁原本通红的脸颊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变得煞白。
他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强调让她洗干净点?
是想对她做什么吗?
先前一直未曾对她动手,原来是觉得她脏,相等她洗干净之后下手吗?
阮蓁白着一张脸,越想越怕,越怕越不敢洗。她想了一会后,战战兢兢唤道:“卫郎君,你在吗?”
卫渊的声音很快出现,“这么快便洗完了?”
“不,没,我没洗。”阮蓁大着胆子道。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卫渊出现在阮蓁面前,语气微微诧异,“不想洗澡?”
阮蓁被他看得有些难堪,但还是硬着头皮嗯了一声,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没有可以换的衣裳。”
卫渊皱眉,“可也不能就这样脏兮兮地上我的床。”
阮蓁心头一颤。
他果然是这么打算的!
见她没回应,卫渊补了一句,“都有味道了。”
虽仍是那副淡淡的口吻,可阮蓁就是从中听出了些许的嫌弃。
阮蓁一时间又急又气又羞愤。她素来爱干净,若非此时情况特殊,她也不愿连澡都不洗,还要被这么个人误会自己邋遢!
她刚要开口,却听卫渊又道:“你先把衣服脱了。”
阮蓁:!!!
她猛地抬头,一脸惊惧地看向卫渊。
卫渊见她这个反应,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妥当,淡淡道:“我对你没兴趣。只是想你擦洗一番。你别多想。”
阮蓁:……
虽然是解释的话,可怎么听到耳朵里让人有有些不大痛快?
卫渊说完后就再次离开了。
阮蓁生了会闷气,极不情愿地低头嗅了嗅——
确实都已经有味儿了。
汗味还在其次,这一路摸打滚爬的泥水味,混杂着沾了血的腥味,细闻之下确实好不到哪去。
这下就连阮蓁也有些受不了了。
阮蓁抬眼四顾,这棚子以四根粗木头作为柱子,顶棚上铺了茅草,四周挡着的木板并非是严丝合缝的,而是在最上方留了些空隙,作为挂衣服之用。里面看起来并不大,似乎是专门搭来沐浴用的。
纠结一番后,阮蓁艰难起身,将棚子的木门关上,确认推不开后,迅速解开了自己的外衫。
右脚受了伤,不能碰水,她只能坐在木桩上,打湿了布巾一点点擦洗。
一边擦洗一边还要注意自己的伤口,这一场沐浴,对自打出生以来便没自己动手洗过澡的阮蓁来说,着实有些过于艰难。等她费力擦洗完,桶中的水也已放凉了。
阮蓁皱着鼻子斟酌一番后,决定先穿上下午的脏衣服。
院门被风吹开,发出吱呀一声。阮蓁打了个哆嗦,伸手想要拽下自己挂在木梁上的衣衫。
就在此时,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靠近阮蓁所在。
阮蓁慌忙停下,语气凶悍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