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海听到自家将军把自己的问题问出口,心里也是满满的期待。
虽然将军年岁并不是很大,但是从十八岁担下这份责任开始,一旦有战事,事必躬亲,与将士同睡同食,在战场也上身先士卒,披荆斩棘。
才六七年的时间,就成为威震一方的名将,连带着他们,都有不小的长进。
他记得清清楚楚,之前将军让他们每个人都要钻研的兵书中,就讲过天气的问题。
那还是将军才治军不到两年的光景,还没有现在这么游刃有余,白天处理军务,率阵训练,劳累了一天,晚上还熬夜翻看兵书,通宵达旦都是常事。
旁人都说将军是家传的将才,只有他知道,将军在背后付出了多少,才没有让世人轻贱魏家的威名。
也是那段时间,他跟着将军学了不少。
这打仗关键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在那之前他还是迷糊的,那段时间过后,他好像有些能领会到了。
他们每日操练,就是为了抢占人和的先机,将军要求手下所有的副将、参将、千户都要熟记边关所有的地形,甚至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制成了一幅地形图,这是为了地利。
但是天时确实最难的。
尽管他们已经尽力去预测推算,还找了不少有几十年耕作经验的老农,但是也仅仅只能在天气明显的时候看准,或者根据往年经验,预测一个大概范围。
时不时就有突然情况发生,感觉就像是老天爷在开玩笑一般。
他自参军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场战役,就是因为战时遇见雨天,弓弦的张力大大下降,射出弓箭的威力也大幅度减弱,完全造成不了伤害。
就在前两年,还因为突然起雾,导致根本没办法指挥作战,只能在优势占尽的时候,眼看着敌人尽数逃脱。
还没等石海再回忆起更多的内容,一道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我昨夜夜观星象,发现皎月离开黄道,移向西方,月移向西入毕宿,是少阴的位象,所谓月离于毕,俾滂沱矣,……”
城静枫脑海中回忆着数据库中的《汉书·天文志》,将其中一些相关部分,挑着翻译了一下。
她的声音很平稳,可能因为不是带有情感的表达,而是简单的对照提取翻译,在说起这些的时候,带着一点淡淡的疏离感,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感觉可靠。
城静枫按照这古文中的逻辑,将夜观星象,预测雨水的方式说了一遍。
与此同时,像是以往双线程工作一般,她还同时对比了自己使用的演算方法。
她自然不可能和古人说,自己使用的是由热力学、水汽方程、状态方程和多个大气动力方程形成的连续方程组,并且在脑内进行了高精度的运算,才推出的结论。
夜观星象这种来自中国古代的方法,应该更能让人接受吧。
在将两种方法对比的时候,她发现古人的方法虽然简单,但是确实蕴含着气象学规律,并不是无的放矢,只是精度远没有22世纪的推演算法高而已。
慢慢的将这文章中关于雨水的部分讲完,城静枫感觉这群人表情确实如她预期的一样,但是又比她预期程度更深一些。
难道这个朝代没有夜观星象这种说法?没有也没关系,总之天气总归是看天的,能有个基本接受度就行。
听完了城静枫说的这一番话后。
石海?
一众人??
为什么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这些字组合在一起之后,就让人感觉云里雾里,似乎比那些读书人的之乎者也还要难懂。
真的是不明觉厉。
这一刻,在大家眼里,瘦弱的身影仿佛高大了起来,不仅没有之前那种不堪一击的轻视,甚至心里还隐隐升起了尊敬之情。
大家期待地看向自家将军,将军应该听懂了吧!
魏定虽然也没有听明白,到底是怎么推算出这雨未时才会停下的,但是却骤然回忆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则有关战事记载的野史。
那野史上记载的战事给了他不少启发,但是他一直以为这野史是军队中人编著的,原因就在于,这野史中提到了一个人,说是能夜观星象,通过日月星辰的变化,推测出各种天气情况,所以战时简直是有如神助。
那野史中还提到,可惜那将领被捧上神坛,心态飘飘然,疏于练兵,所以最后还是没有成就大业。
魏定之前看这段话的时候,一笑而过,只觉得是为了增加这个编造出的故事的说服力,要是真的这么神,正史不可能没有记录。
现在再回忆起这句话,他完全推翻了以往的想法,这种推演天气的方法,居然真的存在,不是那野史瞎编的!
他有些激动,如果是真的,这可不就是有如神助吗?
魏定也发现了自家手下也都看向自己,目光中有着期待。
他站起身,原本围坐成一圈的人,也都纷纷起身。
城静枫看周围的人都起身,自己再继续坐着就要仰视才行,于是也跟着站了起来。
只见那身穿深青色的衣服的人,语气严肃又真诚地对她说道:“在下魏定,驻守凉州,目前任将军一职,不知小友可愿为大雍边关稳定献力,我定将小友奉为上宾。”
原来是将军,看来她是押对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