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庭更迷茫了,半天憋出一句,“姑姑他们……家境是挺殷实的……” 赵安离同样一头雾水,“虽然这镖局看起来规模不大,但毕竟开了这么多年,有几个钱也是应该的吧。小白,你提这个做什么?跟丁大当家的死有关系吗?” “爷说的不是有钱,而是不一般的有钱。”白玉堂不温不火的说道,“和案子没有关系,倒是与丁大当家与丁夫人感情深厚有点关系。” “什么意思?”赵安离疑惑。虽然贫贱夫妻百事哀,但是家境富裕的也没见有几个感情深厚的。比如钱老爷和钱夫人,都快变成仇人了。 “知道丁不仁为什么叫丁不仁吗?” 赵安离和裴子庭同时摇头。 “如果你们知道为什么的话,就明白爷为何要这么说了。” 据白玉堂所说,丁不仁原先不叫这个名字,只是他以前的名字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记得。大都是当着他的面谄媚的叫声‘丁神医’,背地里唾弃的喊他‘不仁丁’,久而久之,这‘丁不仁’就成了他的名字。 要说‘丁不仁’这个名字大家伙还真没有叫错。所谓医者仁心,但是丁不仁和这个词是半点扯不上关系。他这个人就只认一个东西,那就是钱。有钱治病,没钱滚蛋。只要有钱,不管你是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还是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他都会出手相救。但若是没钱,即使你是造福一方的十世大善人,他都不会低头看一眼。这些年,被他救过然后又去害人的恶人不少,而被他见死不救的好人也有许多。因此,江湖对他褒贬不一。褒的自然是那些恶人,贬的则是那些讲究义薄云天的所谓正义之士。 虽然丁不仁人品行事为人所不耻,但他的医术却真的很高,绝对担得起‘神医’二字。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又师从何门,他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然后一出现就闹出了大动静。 当时武林盟主石昆重病缠身,药石无医,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那时,还只是个无名小卒的丁不仁直接上门,大言不惭的说只要给他一万两黄金,他就可以治好石昆的病。 “一万两……黄金!!!?”赵安离与裴子庭同时张大了嘴巴。 “没错,一万两黄金。”白玉堂点头,“想让丁不仁救命,就要给他一万两黄金。缺一两,丁不仁都不会出手。所以丁不仁还有个外号,叫‘死要钱’。” 呆愣许久,赵安离才把张大的嘴合上,对裴子庭喃喃道:“你姑父确实挺有钱的,而且对你姑姑也很好。”否则的话,谁又会把一万两黄金花在感情不好的妻子身上。 “是啊,我之前不就说过了吗?只是没有想到姑父当年竟然花了一万两黄金……”裴子庭被这个数目也是吓了好大一跳,现在心还不能平静下来。 “这家镖局有这么赚钱吗?”赵安离疑惑。如果是像京城那样客流量广的繁华地方,镖局肯定非常赚钱。但方安镇交通不便,来往的商客又不多,少有能用到镖局的地方。 “我也不太清楚……”裴子庭其实也不敢相信。他家里虽说是做金银玉器生意的,但方安镇不富裕,购买力不高,估计把他家所有家产加起来,都没有一万两黄金…… “也许人家祖上很有钱呢?”白玉堂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好疑惑的,“总不可能是抢来的吧?” 赵安离刚想说“怎么不可能”,裴子庭已经抢先说道:“当然不可能,我姑父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赵安离于是闭上嘴巴。 死者为大,又是在人家家里,还是尊重一下死者为好。 不过,白玉堂的话却给了她一个灵感。 赵安离仍然觉得凶手不会无缘无故杀害丁大当家。就是不晓得,丁大当家在十五年前的韩大夫人被当成是黄大仙残害的事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会不会同这一万两黄金有什么关系呢? 搜查了下案发现场及周围环境,又给顺远镖局所有人录好口供,官府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于是知会一声,就带着丁大当家的尸体走了,方便仵作仔细验尸。 临走时,丁夫人死死拉住抬丁大当家尸体的担架不放手,哭的死去活来。耽搁了好一会儿,直到丁夫人晕倒过去才结束。 许是被丁夫人伤心欲绝的情绪感染,裴子庭和裴夫人都红了眼睛。裴夫人怕丁夫人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于是决定在顺远镖局住上一段时间,开解劝慰丁夫人。此时趁着丁夫人晕倒的功夫,她决定先回家一趟,一来拿些换洗的衣物,二来交代些事情,免得等她回府后家里乱成一团。 回去的时候裴子庭和裴夫人坐同一辆马车,于是乎,他们去时乘坐的马车就只剩下赵安离和白玉堂两个人。 马车里,赵安离扒着车窗睁大眼睛往看,时不时还用力吸下鼻子,一脸垂涎的模样,样子古怪的很。 白玉堂托着下巴看着,心说这丫头怎么这么逗,跟只馋猫似的,当然,逗起来也很有意思,于是说了句,“口水要流下来了。” 赵安离下意识地抹了抹嘴角,发现白玉堂又在笑话她呢,就转头瞪了他一眼,“才没有。” “是没有,不过也快了,瞧你那谗样!”白玉堂笑的坏坏的,“外面有什么东西啊,把你馋成这个样子?” “因为我饿了啊!”赵安离摸了摸肚子,“所以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吃的,我现在都馋的慌!” 白玉堂愣住,这才想起来他们清晨走的匆忙,还未来得及吃早饭。因着他往日里天南海北的跑,大都是有了饿意才吃上两口,吃饭时间也十分不固定,所以压根就没想到这回事。 “你刚才怎么不说?”白玉堂觉得以她昨天晚上的饭量来看,应该早该喊饿了才是。 “大家都伤心着呢,我说我肚子饿了,多煞风景啊!”赵安离又转过身继续看着车窗外,眼巴巴的,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等会儿能不能准时吃到午饭……” 她话还未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响动,紧跟着车帘飘起,一阵风吹进了马车里,将她额前的刘海吹了起来。 赵安离忙捋捋刘海,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发现马车里只有她一人在,一直像个大爷般斜靠在软垫上的白玉堂此时不见了踪影。 赵安离纳闷的挠挠头,小白人呢? 没有疑惑多久,很快车帘又被掀了起来,又是一阵风吹进来,只见白影一闪,白玉堂又出现在马车里,以同样的姿势斜靠在软垫上。 赵安离微微张大嘴巴,两手揉眼睛,再睁开。 嗯,人还在。 白玉堂瞧见她动作,挑眉,“呆丫头,不过才一小会儿没见,你就不认识爷了?” 赵安离摇摇头,“才没有。小白,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嗖的一下不见了,又嗖的一下出现了?” “喏。”白玉堂轻轻一抬下巴,示意赵安离往旁边看。 赵安离转脸看过去,就见自己的右手边,不知何时多了个食盒。 赵安离眼睛登时亮堂了起来,立刻打开食盒,一股热气带着喷喷的香气扑鼻而来。 再看食盒里面,蟹黄包、小馄饨、龙凤蒸饺……赵安离眼睛又亮了几分,有些激动,“小白,这些、这些都是……” 白玉堂瞧她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带着一丝得意,“你不是说饿了吗?拿去吃吧!” 赵安离好不感动,“小白,你、你对我……” “咳!”白玉堂突然咳嗽一声打断赵安离,一本正经的道,“你可别误会了!爷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因为你老是在那吸溜口水,严重打扰到了爷。爷听的不耐烦了,所以才大发慈悲,去买些小食堵住你的嘴巴。你千万不要乱想。” 乱想什么? 赵安离睁大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疑惑的盯着白玉堂看。 白玉堂被看的莫名有些不自在,扭头,“还不赶快去吃你的东西,小心凉了。” 赵安离觉得白玉堂的耳朵好像有些红……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