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现任王氏家主王道林的弟弟,王玄朗正坐在书房中,面色阴沉,身边一名女婢捏着肩膀,另外一名则跪着捶腿,力度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家主王道林是京城国子监的祭酒大官,而王玄朗则是坐镇家族根基所在的泱州。
在王玄朗眼中,哥哥一生所行之事,所读之书,皆是万般正确。
可唯独行错之事是让儿子迎娶了那名寡妇,害死了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儿子不说,还给王氏蒙无数的羞耻。
这些年来,给当年不顾众议非要将那放浪寡妇纳入家族的兄长书信里,颇有愤懑怨言,但兄长却执迷不悟,就是不肯将那女子赶出王氏。
这下好了,那燕北二公子来泱州了。
恼怒至极的王玄朗将手中的典籍狠狠摔在桌,吓得两名婢女浑身一颤,手力道不经意间大了些。
王玄朗感受到了一阵疼痛,这个还算硬朗的读书人不同于其他江南道士子体弱身虚,不过王玄朗虽然可以忍受这种疼痛,但卑贱奴婢伺候不当,马就各自挨了他一记耳光。
她们粉嫩光滑的脸瞬间浮现出一个手掌印,王玄朗这才心情略微好转,吩咐一名婢女去提壶酒来。
就在这时,房门口传来冷哼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两位婢女面色雪白,衬托之下,脸掌印变得更加鲜红。
王玄朗烦躁地挥挥手,她们赶紧低头离去,甚至不敢喊出敬称,只是仓皇逃离,因为来人素来不喜她们说话,说会脏了她的耳朵。
门口站着一位面皮褶皱的老妇,神情阴冷,长着一张毫无福禄面相可言的脸,看着便阴森。
老妇阴阳怪气说道:“来这里的时候碰到那贱货了,还跟我有模有样请安来着,这样贤惠的儿媳,王玄朗,也就你挑得出来!真是好大的福气!”
王玄朗冷淡说道:“长兄为父,我有何办法。”
老妇桀桀冷笑,嗓音如同厉鬼,“好一个轻描淡写的没办法,我儿便是被你这等识大体给害死的!”
王玄朗怒道:“泉儿一样是我儿子!”
老妇讥笑嘲讽道:“王玄朗,你可是有好几个儿子,我却只有泉儿一子!”
王玄朗无奈道:“我要看书了。”
老妇死死盯着这本该是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的相公,脸孔扭曲,转身丢下一句,“王玄朗,你别忘了我父亲是谁。当年你没拦下那名声败坏,克夫命的寡妇进门,也就算了,这次要是你还敢让那姓许的小杂种进了王府,我要你好看!”
等她走后,王玄朗将一本圣人书籍撕成两半,气喘吁吁靠着椅子。
管家急步而来,神情慌张敲了敲门,顾不得平常礼仪,只见他嘴唇青白,弯腰附耳说了一个轰动全城的骇人消息。
听完后王玄朗阴晴不定,十指紧紧抓住椅子,这位曾被先父赞许每逢大事有静气的江南名士露出一抹惊恐,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梁皇朝内,
寻常豪门贵族的府邸中门平时都不会打开,尤其是王家这种根深蒂固的豪阀世家,不是随便有客人来访就会打开。
许鹤云望着紧闭的中门,也并未有人来此迎接。
刚才城中那番动静,以王氏在这江南道的地位,不可能还未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