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劲凛大步走进教室，将书包扔在凳子上，发出“砰”的一声，他拉开椅子，椅子在地上刮擦发出刺耳的撕拉声，他一下子坐了上去。

直到宋义进7班教室之后，方劲凛才发现教室里还有个人。

前面两人小声地说着话，他没管前面的两个人，打开手机开始打游戏。

“宋义哥，你去吃饭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宋义举起手中的牛奶和面包，“我这里有啊，快吃吧，等这周放假请你去吃之前咱们国庆去吃的那家店。”

于嘉宁强逼着自己吃下去，两人吃完后，宋义把塑料袋和牛奶盒收拾起来去扔到后面垃圾桶里。

他看到坐在座位上的方劲凛，朝他点头致意，方劲凛搭都没搭理对方。

宋义也没在意，他走到于嘉宁身旁，对她道：“那我就先走了，可惜我们高三晚上要加自习时间，你晚上你要不要等着我一起回去？”

于嘉宁摇摇头，说不用了，她没有那么脆弱。

宋义放心地点了点头。

宋义一走于嘉宁就趴下了，后面的人肆无忌惮地打着游戏，她心里一团乱麻伸手捂住耳朵。

她整个午休都在睡觉，平日里她中午都会写一会儿作业，今天一直趴着。

下午的时候，有人在课间来问她，班群里发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冷眼看着对方。

对方见她这个反应，十分尴尬，也有些不爽。

“我不就问一问吗，又没什么恶意，爱说不说，都这样了还清高呢？”

于嘉宁没说话，她的反应被人看在眼里。

她一直沉默着，渐渐地，班上没有什么人再和她说话。

下课，她出去了一趟，当她回到教室的时候，她的座位上坐了人，有人坐在她的位置上和刘诗月聊天，是刘诗月的朋友王昕。

她过来的时候王昕也没什么反应。

于嘉宁站在王昕面前，对她道：“请让一让。”

“现在不还没上课么，你在外面等一下，我和诗月马上就聊完了。”王昕以一种毫不在意地语气道。

仿佛她不答应就是她的不对，何必这么计较呢，觉得她理所当然地该为同学做一点贡献。

刘诗月没说什么话，就那样看着王昕和她。

于嘉宁始终冷着脸，叫她：“请让一让。”

见她一直坚持，对方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切”了一声，脸上十分不耐烦的模样。

于嘉宁没管她的反应，因为她以前已经经历过这些，她熟悉这一套流程，而且她已经习惯了。

变化有很多，于嘉宁的感受很明显。

其中最明显的是无视，越来越少的人和她说话，当作看不见她，她到一个地方之后那里就安静下来，这种无视是一种无言的难堪，她被人排除在外了。

以前她的作业一堆人抢着要抄，她的笔记一堆人抢着要参考，现在无人问津。

大家又问刘诗月借笔记借作业，刘诗月来者不拒，她在班上一直拥有着好人缘。

于嘉宁的受欢迎，只是限定有条件的受欢迎，泡沫一旦被戳开，也不过如此。

大家都是旁观者，吃她的瓜看她的戏，还在一旁观察她的每个细微反应，然后大肆猜测评判一番，于嘉宁早就明白了，别人不过是想看她歇斯底里，看她发疯，以此取乐而已，她偏不能让旁人如愿。

方劲凛知道这件事还是在下午，于嘉宁从走廊处经过的时候，一路低着头，周围的人不怎么起哄了，他像是少了什么似的看他们一眼。

陈宇翔告诉他，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

方劲凛听完后，没什么反应。

“有的人说得挺难听的，她今天一天都没什么反应。”陈宇翔又说到陆空，“陆空今天一直想去找她，又怕刺激到她。”

“谁往班群传的？”

“不知道，匿名传的。”

“老徐怎么说？”

“老徐不一定知道，传的没老师的那个群。”

班级有两个群，一个群有老师，大家平时乖得跟什么似的，很少在群里发言，另一个群没老师，一往里传点什么八卦消息，里面就得刷屏，百无禁忌，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聊。

“传到群里之后，大家都在群里匿名聊起来了，更不知道是谁发的了。”

方劲凛“哦”了一声。

事情在高二7班发酵得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于嘉宁在大家面前强撑着，在教室的时候，大家不会当着她聊。

但是她晚上回家，很多人发信息来问她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看着那些消息，仿佛有人在扼她的颈，让她无法呼吸。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来来回回掰开了揉碎了地看，一直睁着眼睛，眼睛干涩，混混沌沌的，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抵挡不住因为疲倦闭了一会儿眼。

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她在学校里将自己包裹了起来，裹上了厚厚的一层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