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玉忙应是,恭送着胤禛出了大门。
王进瞧着含玉道:“主子爷对咱们这个主子实在是没话说,你这丫头有点福气!”
含玉笑道:“您也有福气,跟着主子往后也要办大事的。”
王进不由得笑起来。
主子爷虽然对后宅女眷一向宽和,便是不受宠的那些穿戴住行上从不亏待,可若是说真心的待谁好,怕是没人比得过里头这位了。
待得在生下个一儿半女,就是他光宗耀祖的时候了!
羊角戳灯撒下一片清辉,明嫣缓缓的睁开了眼,欢愉过后的眼底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和几丝淡淡的餍足。
与胤禛的这种事胤禛是享受的她亦如此。
情到深处羞怯也忘记了,自然更加满足。
她浅浅的笑着,想着刚刚听到的事情。
原本的书中李氏可是格外感念女主的相助的,到了雅柔这里却正好相反。
别说叫人感激,反而惹了一身骚,听说还病着。
不知道王府里唱着什么大戏,想想就叫人觉得有意思。
她刚刚故意不醒来躺着,就是为了最快受孕,这样才好以此作为筹码,以一个她想要的身份进入后宅。
照着她的计划,胤禛待她的感情愈加深厚,即便有些时候他未必不知道她是假意或者是装模作样,可美色当前,他大抵是愿意陪着她演一演闹一闹的,然而时日久了,谁知道心中的情感是否还受控?
既已成了胤禛的女人,接下来就该想办法见上钮钴禄家里的人了。
照那些人贪慕虚荣的嘴脸,她的事情也不该难办的。
外头传来了芳菲的说话声,小姑娘小声的关切了几句,听说她睡着了才走了。
明嫣缓缓的闭上了眼,睡的香甜踏实。
寒香院的侧间外头,来来往往都是人,低低的嘈杂声同虫鸣声一起,像是起了一个蛊,盘旋缠绕着钻进了人的耳朵里。
雅柔瞧见那娇俏的少女就站在她的面前,如那竹编的人儿一般咧嘴对着她的笑,欢快的问她:“姐姐拿了我的东西可过的好?”
她不敢说,不敢摇头,怕有片刻的光阴自己也会因为疲累失望和不安而溃不成军。
少女还是笑,又道:“姐姐,你该还给我了!”
她吓的尖叫起来,陡然睁开了眼。
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唐朝的仕女图,捧着一束玫瑰花,正笑盈盈的瞧着脚下的哈巴狗。
她大口喘着粗气,惊觉身上出了一层汗,粘腻的难受,嗓子也干的冒烟,昏昏沉沉无力,外头的丫头道了一句:“王爷回来了。”
雅柔挣扎着要起来,然而脚下虚浮,实在站不稳,又喘了半响才起了身,打起软帘扶着墙走了出去。
二阿哥出事,她强撑着赶了过来。
原书中后宅的女眷们善良有爱,尤其对女主格外不同,她根本想不到李氏会暗中暗算她,也没有料到忽而有一日会陷入如此地步。
胤禛的眉梢眼角都是冷意,以至于屋子中的一众女眷大气也不敢出,都躲在角落里,只有福晋迎了上去。
李氏哭到在了胤禛的脚下,恶狠狠的指着站着的雅柔道:“都怪她,当初硬要过来照看弘昀,不叫来也不行,弘昀吃药也不叫丫头们管,都是她一手经办的,要不是翠儿昨日在跟前看着,见东西不对,吃了一半挡了回来,今儿只怕二阿哥只会凶多吉少。”
二阿哥重病不见起色,就是女主专门用了一种叫做芨芨草的草药治好的!
她分明是为了二阿哥好!
雅柔没料到一片好心被歪曲成了如此,气的指着李氏,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我,二阿哥今日也好不了!”
李氏扑在胤禛的膝头,哭得肝肠寸断:“爷,您瞧瞧,她还在咒二阿哥!”
雅柔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胤禛。
然而平日里还算宽和的胤禛,此刻眉眼间都是幽暗和阴冷,淡漠的瞧着她的时候,像是一把把利剑扎穿了雅柔的心。
上位者的气势和习以为常的居高临下,杀伐果决的气息扑面而来,叫雅柔敬畏又害怕。
她终于意识到今日的事情远不是说两句话就可以揭过去的,二阿哥在病弱也是胤禛的子嗣,是他的孩子,他定然看重。
她忍着头疼昏沉,跪在地上,决然的道:“我是为了二阿哥好,我没有害二阿哥,就算二阿哥有事也跟昨日的草药没有关系!”
福晋忍不住叹息道:“太医刚刚已经说了,就是吃错了东西才会如此的,你,唉…..”
年氏便也跟着叹息:“姐姐也太鲁莽了….”
这些人,满头珠翠,眼神冷漠居高临下的瞧着她,仿佛都要至她与死地。
雅柔颤抖着握紧了双手,抬头又希冀的看向了胤禛:“爷,您信……”
然而胤禛,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起身向里走去,只留给雅柔一个冷漠决然的背影。
福晋悲悯的看向了雅柔:“钮钴禄侧福晋行止不当,闭门思过两月,罚俸半年。”
宋氏便低低道:“您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一会王爷生气,在重重的责罚您。”
雅柔绝望的闭上了眼。
她这几日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受尽了劳苦,原以为能得胤禛的赞扬,没想到竟然走到了人人喊打的这一步!
她不甘!她恨!
琉璃不忍的扶起了雅柔,雅柔昏昏沉沉的出了屋子。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若不是那个竹编的娃娃惹得她心力交瘁,她做的事情未必会露出破绽来叫下头的丫头瞧见,若是没有被瞧见,二阿哥好了有她的功劳,出了事也未必能牵连上她。
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的报复?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脊背生寒,惊恐交加,最终撑不住晕了过去。
年氏站在后头攒着好看的眉头,嗤笑了一声:“又要装模作样!”
便又有人低笑了两声,甚至没人上去帮一把。
更深露重,秋风吹来寒意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