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顾星沉,你可真好看。”
据金宇说,这次音乐大赛主办方血亏。
因为是市本地举办的,地域局限,参赛选手有实力的不多,虽然媒体大铺声势,但内容没什么爆点,收视率不行,电视台都不播了,就还有些网页、价格便宜的媒体在报道。
真正是虎头蛇尾,可惜了这宣传费用。
金宇作为巨星二代,这种菜鸟比赛都拿不了第一,那就着实丢人了。
许罂估摸是金家的巨星爹妈下了命令,所以金宇这高冷逼货又开始整天严肃着脸,写曲子,然后用他那点儿为数不多的墨水儿,亲自作英文词,每天手边都是两本牛津英汉、汉英大字典。
咦呀……
许罂看着他,突然懂了徐静常说的一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说的可不就是金宇这个四肢发达、脾气高冷但胸无几点墨水的问题少年么?
一周半决赛,一周决赛,许罂被迫跟着金宇忙得没日没夜,连顾星沉都顾不上撩。除了匆匆两次补习英文单词,其它的只想起来的时候跟顾星沉发两条微信,哄两句以维持恋爱关系。
夜深了。
猫赖在少年的长腿上,打着咕噜声,渐渐安静睡着,喉咙也不噪了。光有些暗,顾星沉把台灯调到最亮那一档。
他拿着笔,翻开数理化的教材,准备把本周教过的课程迅速浏览复习一遍,正看到一半儿,来了微信。
乖
宝贝儿
等我后天决赛忙完,给你过生日啊
许罂。
少年洁净的淡色指甲往上滑了滑,半个月来,许罂的微信稀稀拉拉几条,期间匆匆打过两个视频电话。
顾星沉指尖动了动,回了一条。
好
然后,那边许罂也没回,估计在忙。顾星沉想继续看书,但仿佛有些缺少心情,就干脆把书合上。
许罂就是这样自由热情的个性,其实,也不怪她冷落自己。
她身边有数不清的朋友、哥们儿、姐妹儿……他们关系都很好,许罂在哪儿都是焦点,玩儿不完的新鲜东西。
可人的注意力有限,热情有限,他在许罂热闹的关系里,作为男朋友,只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必然只能得到她部分的关注。
顾星沉垂眸,猫儿小罂被嗡嗡声吵醒,但没睁眼,懒懒打了个哈欠继续睡,但喉咙的咕噜声又起了。
顾星沉修长的手指抚摸它的脑袋。
“我的世界里,最重要的只有你,你的世界里,重要的人却太多了。”
“喵”
猫儿被摸得享受,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着顾星沉手心撒娇。
顾星沉笑了一下,把猫儿抱进它自己小猫窝,但猫儿却粘得紧。
“小东西,不管做人还是做猫都要切记,太粘人,会招人嫌,嗯?”
他必须克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
初三他们分手之前那段时间,他初初尝到许罂的甜头,一时沉迷,不可自拔。
许罂虽然是有些粗心糊涂,但并不是那么傻的,她肯定感觉到了他对她的贪婪欲望,受不了,才说分手吧。
还好许罂没他聪明,没想明白问题根结,顾星沉心里却一直揣得很明白。
周六下午,决赛在大剧院,由于整体赛事平淡,加上说唱音乐普及度不高,新闻反响平平,水花儿都没两个。
决赛来的记者不多,都是主办方给记者个三五百车马费,来凑数撑场面的。
金宇的乐队毫无疑问夺冠。
许罂作为主唱,在现场吸引了大波粉丝,基本都是年轻人。许罂微微笑着,急着去找顾星沉,被粉丝围着往外走。
“小姐姐,你声音真好听唉!”
许罂微笑:呵呵,一般般、一般般。
“歌儿好棒!叫aginain是吗?有什么寓意呢?”
许罂微笑:鬼知道啊!那字母一堆的魔鬼单词。
“你跟贝斯手金小哥哥是情侣吗?
许罂微笑:屁!那傻逼是我同学!我男人是天才好不啦。
许罂身材很有曲线,加上舞台妆、高跟鞋,看起来成熟不少。比她大的人都喊着小姐姐。许罂从小当过大姐大,镇得住场面,一点儿胆怯没有。
直到一个小粉丝把纸笔递给她。
“小姐姐、小姐姐,给我签个名吧!”
许罂拿着笔,想起顾星沉对自己那字体的评价,手就抖了几下。
签名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吧!
把她的狗爬字体展现出来,不等于自取其辱吗?
然后许罂灵机一动,问小粉丝:“给你画朵花,你看行么?”
一分钟后。
小粉丝拿着本儿,闪着兴奋的笑眼:“小姐姐,这是红玫瑰吗?”
许罂皱皱眉。
“不,是罂粟!”
手机视频播到这一句后,被点了暂停,陈星凡上滑屏幕,点到搜索排行榜,脸色都变了:“哇!小罂这名出得也太随意了吧!”
晚上的庆功宴是金宇请的,一家高档海鲜自助餐厅,浩浩荡荡十多个人。这么一顿没有三四万根本下不来。
江寰拿着手机念:“国民罂粟花小姐姐爆,搜索量315万!”
其他人跟着唏嘘喝彩。
大概每个人的同学里面都有那么一个张扬、美丽、自信的女同学,她长得漂亮,身材也匀称,有一把乌黑的长马尾,她擅长唱歌,总是班上男同学偷偷看的对象,安分的女同学羡慕,但又不敢走太近去做她朋友的。
许罂的形象气质就太符合这追忆了。
所以,瞬间大爆,加上那朵“罂粟花”签名,实在形象又形象。
“主办方绞尽脑汁也没捯饬出点儿水花,没想到粉丝拍个后台视频,就爆了热搜”
宋小枝:“哎哎哎?什么叫后台视频,分明是咱们八中的罂粟校花视频好吧?”
这时有人问:
“对了,咱们爆热搜的女主角呢?她可不能不在啊!”
“就是就是,咱们乐队能不能红,就看她了!”
“阿宇,小罂呢?”
金宇抿了口酒,用惯有懒懒、冷冷的态度说:“不知道!别管她。吃咱们的!”
陈星凡与江寰看他一眼,觉得金宇有些冷淡,但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问。然后,两个神经粗大条的人,就忘了这一茬。
大前天立了夏,天气长起来。虽然晚上八点了,但也刚刚黑下来不久而已。
陈星凡电话打来告诉许罂她上微博热搜的时候,许罂正在河边,草草听了几句就说忙着,挂了,也没放心上。
许罂收好手机,点燃烟花棒,递了一只给顾星沉。
烟花棒短暂耀眼的光亮映亮许罂的脸,她化的淡妆还没来得及卸,衣服也是唱歌时穿的亮丝连衣短裙,一双白腻大长腿,比往常的漂亮还要漂亮,不过外头罩着件男孩子的校服外套。柔美俏丽与男性的气息碰撞,强烈的视觉冲击,碰撞出种暧昧感。
是,恋爱的味道。
“顾星沉。”她回头,“你喜欢吗?”
顾星沉站在她旁边一步的地方,看她玩儿烟花棒,他眼瞳比一般人要漆黑一些,火光映在他眸里,有跳跃的亮光。“嗯。”
“顾星沉,你话好少!”
“我……”
“没关系,我话多!你要说个没完我就没法儿发挥了。”
“嗯。你说什么,我听着。”
“好啊。”许罂摇着烟花想了想,“我说,顾星沉你真是个闷葫芦大笨蛋!”她又急着赶在对方开口前打断,“唉?说好你只听不说的!不许食言啊?食言是小狗!”
“……”
顾星沉不说话,好脾气地听着,一如既往让许罂欺负个够。等她说累了说渴了,他就递水给她喝。
嬉闹了一会儿,许罂再活力四射也有些累,慢慢安静下来。
河风徐徐,绿草茵茵。天上星河如撒,两人并肩站在这如画的浅夜里。
许罂摇着手中的银亮烟花,侧脸,笑吟吟地看顾星沉。其实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顾星沉通常很安静,只是呆在她身边,但是,存在感很强就是了。
那么高高的男孩子,长得又出众,很难让人不去看他。
顾星沉英俊的脸,在烟花跳跃的雪光里,清冷而矜持,可她的脖子上,还留着他刚刚吻她时,撕咬吸吮留下的红印子。许罂想:
好奇怪,世界上竟有顾星沉这样的人。
一面,她觉得他真的好色、好坏、好下流,一面,又觉这世上好像再不可能有比他更干净、更美好的男孩子了。
这时,在烟火尘埃的顾星沉对许罂微微笑了一下。“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许罂摇摇头,没说话。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绝了,顾星沉这男人,仿佛从眼睛到灵魂,都是洁净无尘的。
许罂变魔术一样,手心捧起个点了18数字的小蛋糕,垫着脚凑上去在少年脸颊吻了一下。
“生日快乐。顾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