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寒抱着痛哭流涕的孩子在卧室走来走去，期间听小家伙不停地控诉自己：

“笨蛋拔拔！！！”

“我要找姨奶奶”

“姨奶奶为什么还不回家……呜呜呜”

“我不要拔拔……呜呜呜拔拔什么都做不好……”

侍女们都提心吊胆地听卧房里的动静。

一名侍女耳朵贴着门，听了一会儿，悄声说：“陛下似乎是在哄小殿下。”

“陛下没生气吧？我好担心陛下要是不耐烦怎么办？”

“不会不会，陛下很喜欢小殿下，不会生气，再说……”

要生气也是小殿下生气吧！

侍女们代入小殿下，纷纷又气又笑，哪有这样的爸爸，吹头发都给重新做个造型。

扣扣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小嘴巴哇哇叫，控诉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还被爸爸喂了两口水。

湿漉漉的大眼睛，红通通的小鼻尖，简直是全世界最可怜的小崽崽。

喝过水润润喉后，扣扣本来还想继续哭，结果有点不好意思，就瘪瘪嘴巴瞪爸爸一眼，扭着从他怀里下来。

江慕寒给他擦擦脸上的眼泪水，一不留神就见他动作极其迅速，手脚并用地爬到床头，把整整齐齐的列队小玩偶全部收起来，小胳膊抱紧再爬进小床里。

小家伙坐在小床，哭哭唧唧地一个一个放好小玩偶，再拉起小被被盖在自己身上，整个人背对着爸爸委屈地侧躺下，时不时还抽抽搭搭地吸吸鼻翼。

一个人上演了全套苦情戏。

江慕寒走上前，弯腰继续给他擦擦眼泪：“扣扣，那你要睡了吗？一个人睡觉吗？要不要到大床上跟我一起睡？”

扣扣用小爪子将被子往上揪，小脑袋往下缩，整个蒙住了头。

丝锻面的小枕头上只有四散开的、乱糟糟的头发。

江慕寒都忍不住笑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啼笑皆非的事情？

刚准备摸摸他的头发，就见一只小手忽然伸出来，抹一把乱乱的头发，将头发也一并收进了被子。

小床上拱起一个圆圆的小团子，显然是扣扣在里面抱着小腿蜷缩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可爱。

江慕寒索性弯腰将他连人带被子全抱住：“还是跟我一起睡吧。”

“我不要！”被子里发出小猫崽一般弱弱的抗议声，一只小脚丫还隔着被子动了一下。

江慕寒把他抱到自己床上，然后用大被子盖住一部分：“扣扣，我给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

刚才听着他说爸爸不好，心里还挺难受。

小家伙真是个养不熟的小崽子，白天都对他那么好，结果一点小事就立刻只想要姨奶奶。

小被子里的扣扣抱头，已经不哭了，瓮声瓮气地说：“那你把我的头发变回来！我就……我就原谅你。”

“……”

江慕寒想其实重新洗个头应该可以，但小孩子毕竟不合适一天洗两次，“等过一天再洗头发的时候就变回来了。真的，没骗你。”

扣扣委屈大了：“明天怎么办哦？”

还要看到伯伯，好多好多站岗的侍卫和侍女姐姐，一想到这里，他就再度崩溃。

四岁的幼小心脏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挫折和打击。

江慕寒躺上床，搂着他抱在怀里：“用小帽子包起来就看不到了，没关系，没有人敢笑你，他们笑你的话，我就让他们回家，不让他们继续在这里呆着。”

扣扣不理会，在被子里转转身，用小屁屁对着爸爸。

江慕寒一条胳膊揽着他的小身体，暖洋洋的，抱在怀里很舒服。

“姨奶奶晚上给你说什么故事？我给你说童话故事，你想听吗？”

“不要。”

江慕寒好言好语地道：“那你给我说培育中心好玩的事情？你不是有个好朋友小锦吗？你不跟我说说他的事？”

“我也不要说！”

扣扣还在生闷气呢，他决定不要跟爸爸讲话，也不要叫爸爸了，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小朋友。

“扣扣？”

扣扣听见声音就跟自己隔着薄薄的被子，他捂住小耳朵，叽叽咕咕：“扣扣已经睡着了。”

还是气咻咻。

江慕寒仿佛看到一个圆脸小家伙气得耳朵鼻孔都在冒烟，有点可爱。

他拍拍他的小身体：“好的，那我也睡了，晚安扣扣。”

扣扣扭扭小屁屁，抱紧怀里的小玩偶：“哼！”

江慕寒想了想：“明天早晨我给你选一个好看的婴儿帽，把头发盖起来就看不到了，别气了早点睡。”

扣扣心道：等姨奶奶回家，他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姨奶奶，爸爸真的是个超级无敌大笨笨！

嗯，虽然会开飞机，但还是个大笨笨。

-

次日清晨，江慕寒刚醒还未睁眼，就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江慕寒警醒地睁开眼，和一双澄澈明亮却带着些许幽怨的大眼睛对上了。

扣扣正披着小被子，跪坐在他身旁盯着他。

乱发经过一晚的休眠已经完全变成一个鸟窝。

江慕寒似笑非笑，抬手揽住小家伙，揉了揉。

“早上好。”

扣扣把小婴儿帽塞进他手里，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小脸上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

江慕寒看小家伙似乎不想跟自己讲话的模样，不过还是先起身，将浅蓝色的婴儿帽打开戴上小脑袋。

扣扣低低头，小手指捏住两根系带，自己扭了扭，不会系。

江慕寒帮他弄了个蝴蝶结，揉了揉被软帽包裹起来的头发：“好了，已经看不到了。”

扣扣往上看，扒拉扒拉额头的小刘海，闷声不吭气地转身下床。

江慕寒拉住他的小裤裤腰带。

扣扣两只脚丫子晃了晃，小身体被拉住动不了，扭头看爸爸，明亮的大眼睛似乎无声地在说：快放手！不然我要哭哭了！

江慕寒不为所动。

他本想说点什么缓解下有些僵硬的气氛，可是下一秒，竟然见小家伙当着自己的面开始往下推裤子，直接把睡裤脱在床上，光着两条小短腿儿下床了。

江慕寒倒是不知道小家伙生闷气的时候还顺带会有小聪明。

扣扣哒哒哒地跑去敲敲门，声音奶甜奶甜地呼叫：“姐姐，姐姐，我要刷牙牙了！”

前几天都是阿絮阿姨帮他刷牙，这几天就找侍女姐姐，嗯没错的！

门外的侍女进来，跟江慕寒请安后抱着扣扣去洗漱。

江慕寒躺在床上揉眉心，揉着揉着，竟然不自觉地勾唇露出一个放松的浅笑。

冗长繁忙的日子变得有趣多了。

只是小家伙似乎真的要奉行“绝不开口”原则，洗漱过后，雄赳赳气昂昂地一路哒哒哒往外跑，跑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又哒哒哒地跑回来，抱起昨晚上睡觉一直揣在怀里的小鸭子玩偶重新跑出去。

大眼睛一点都没正眼看向爸爸。

侍女牵着可爱的小殿下去餐厅，抓着他软软的小手，小声问：“小殿下，你不等陛下吗？”

“不要。”扣扣摇摇头，用力过猛，下巴处的系带都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