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别有一番趣味,看上去非常童真。”ny急忙补充道。
这些天倒是多亏了ny,如果她有余钱的话,定会给他也买张票,犒劳犒劳他,可惜她实在没有余粮了。今天必须得赢,否则她账面上可是什么钱都没了。早知道,她应该更小人一点儿,把傅与乔给她存的钱都给提出来,反正钱都是要还的,多少都不能改变其性质,现在他把钱都给冻住了,她只能完全地靠自己了。不过反正迟早是要靠自己的,少花一点也少还一点,并非完全没有好处。。
如果赢不了,这年头如果比苹果还要贱许多,总是不缺如果的。如果赢不了,她也不能死去qie,店里已经有了客人,还是有办法维持下去的,大不了就是享受傅少爷和陆小姐的双重嘲弄。现下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这样想着,她出了店走到路口处,叫了辆车去了新神州游戏场。
她给门童看了票,按着指引在楼上找了位置做了。这是游戏场的观影厅,楼上楼下一共八百个座位,沙发是皮座椅,椅子上放着大选的花名册,花名册上有今天参选的十位姑娘的介绍。她看了,心里觉得不妙,这暗箱操作也太明显了,薛黛玉的介绍有一页纸,其他九位加起来也就这么多。她正看着的时候,旁边的男人俯过身来,叫了声傅太太。
她为了掩饰自己,自然不能回转过头去,更不能答应。她心里飞速地盘算着,她都这样了,谁还能通过侧脸认出她来?这个声音听来还算熟悉,她努力在记忆里搜索,这不是那天来送绿帽子的周先生吗?傅少爷不是说过他是长三堂子的常客么,那是他无疑了。可她与他只见过两面,怎么他就能认出她来呢?
想着他肯定不能确定,杜加林并不理他,可没料想他又叫了第二声。他的声音虽然不大,而且姓傅的也多的是,可任凭他这么叫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罢,我可是个男的。”她压低声音说道,她以前学过两句老生的唱法,这次倒派上了用场。她当然不能承认,她请裴小姐做广告是一回事,可和一群热爱风尘的男人在一起扎堆儿投票是另一回事。这位周先生和陆小姐关系恐怕不浅,让他知道了自己来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好事。她倒不在乎,可她多少还得为着傅少爷的名声想一想,谁叫他在乎这个呢?
“别开玩笑了,你耳边有颗痣,我认不错的。”
周先生作为一个家,平时在生活中少不了观察别人,第一要观察的就是外貌。他凭借侧影大致认出了杜加林,而又凭借右耳上的痣断定是她。
“有痣的人多了!”杜加林拿出折扇来扇着风,努力在两人之间隔成屏障,她想,如果是自己,即使旁边的人是傅与乔,即使他化成灰她都认得他,但如果他这么否定,她也免不了要怀疑自己。
“傅太太,你这字倒写得颇有童趣。”他也不管她不理自己,继续说道,“我这些天回了香港,昨天才到的上海,没时间去光顾你的生意,你不会生气了吧。”
他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别扭了,没光顾她生意的多了,她有什么立场去生人家的气?杜加林想他是认定自己了,如果装作没听见的话,他恐怕会一直说下去,倒不如索性承认。
她稍稍一侧脸,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周先生。我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您,陆小姐不是实名反对这次花国大选么?”她在暗示他,如果他真跟陆小姐提了他在这里遇见她,也会暴露他自己。
没想到他却不以为意,“陆小姐,她反对干我什么事?你不会以为……”
她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件事,便说,“不知周先生想选择哪位小姐?”
“我觉得各位小姐都有各自的好处,选择起来恐怕很困难。不过为了支持你的生意,我愿意选择裴小姐。”
她倒是很愿意他选择裴小姐,可他这么一说,好像她欠了他的情。杜加林想了想说道,“我和裴小姐只是工作上的关系,您大可不必为了我投,您还是追随您自己的内心罢。当然裴小姐自身是很值得这一票的,她为了家庭才进到这行来,这么多年也算出淤泥而不染了。她的才貌不输给在场的任何一位小姐。我找她来做广告,也是感动于她的事迹,赚钱倒是其次的。”自嘲是面对自己人的,对于外人还是要自夸。
大选是按照以往票数来的,从第十到第一的顺序。杜加林想,这也是为了照顾薛黛玉小姐,她最后一个出场,然后才是投票,给观众的印象自然最深。九点的时候,才轮到裴小姐展示才艺,她边弹琵琶边唱弹词,唱的是珍珠塔里高潮的一个选段方卿羞姑,讽刺其姑不守信诺,见利忘义。
她今天穿了一件贡缎做的蓝色旗袍,旗袍在膝盖处开了叉,露出同色的衬裙来。杜加林觉得获奖当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营造端庄的气质出来,不穿衬裙穿丝袜固然会吸引一些眼球,但眼球经济只是一时的,陆小姐说此次大选不利于社会风气,她就偏要让裴小姐正一正这个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