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站着的又不是你们府邸里的地盘,如何不能在?”刘裁机灵,回嘴得快。
“不是,”赵朗神色彷徨,“我们也是逼得无奈,才会想尽各路办法,太子妃明鉴。”
沈融冬亭亭立在旁门前,气势远不足以造成剑拔弩张的境地,可赵朗显然被威慑到,求饶的话根本没停过。
赵准瞥见自己弟弟一脸窝囊不成器的模样,不禁重重咳嗽了声。
赵朗经这声提醒,仿佛从梦境里归来,太子妃的面貌秀丽无双,可他瞧着,简直是有如蛇蝎。
“等你找到青荷,便要扒了她一层皮?”沈融冬款款上前,“又仗着本宫与太子产生嫌隙,要借机挑拨沈小将军与太子殿下?你们真是大胆,这是将他们当作猴儿耍在掌心中。”
“太子妃,饶命!”这回赵朗什么都不说了,脸唰的一白,扑通跪下去。
“自行去顺天府请罪,”沈融冬侧目,崔进正将两匹马儿安抚下来,便又道,“再由崔侍卫作伴,将事情原原本本道给府尹,根据律法论罪。”
“属下领命。”
“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赵朗鬼哭狼嚎,“草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黑了心肝与兄长密谋…只此一回,真就只此一回,太子妃草民真的没敢动那婢女一根手指头,说要扒她皮,那都是气话,她逃了,这也与草民无关呐……”
沈融冬沉吟:“既如此,你去将照顾青荷的那位婆子唤来。”
赵朗一激灵,松下口气的同时又疑惑起来:“太子妃,那婆子也算是我们府中的老人了……若您要拿她定罪,不如…不如还是算在草民头上,否则叫父亲大人知道,少不得将我一顿好骂。”
“赵朗!”赵准看着自己弟弟没出息的劲,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只恨不能一脚踹过去。
沈融冬连同崔进他们一道被请进青荷住过的院落,两匹马儿也被牵去马厩好生饲养。她游走在青荷住过半晚的房间,摸着房间里大小不一的各色物件,脸色始终捉摸不透。
赵朗不消片刻带来伺候过青荷的婆子,沈融冬的手从一件汝窑瓷瓶上离开,回头慢条斯理道:“本宫只问你一句,可曾见过那位姑娘表现出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异状?”
婆子煞费心神地想了会,回禀道:“老奴见她在刚来的时候,时常把玩着手中一样物件,瞧着极其稀罕。”
沈融冬追问:“怎样的物件?”
婆子回:“好像…是个鼻烟壶,不值几个钱。”
沈融冬脸色有所变幻,崔进压低了声音问:“太子妃可是有眉目了?”
她轻道:“教他们的嘴闭严实,切不可让其他人得知。”
沈融冬说完朝刘裁及绿竹投以眼神,看似是要离开,落下崔进一人在这儿堵嘴。
崔进张了张口,看着他们的背影,什么都没说出来。
虽然心里知道,太子妃是让他隐瞒在这儿发生的所有事,可是太子妃好像没有说,这需要瞒着的人,其中包不包括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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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融冬在马车上,翻来覆去将思绪逐渐在脑子里理清。
青荷的爹是个赌徒,以前青荷同她的娘总是会用自己的月钱去艰难接济,可是赌性一旦上身,哪有轻易脱离掉的?就这样,一家子像是掉进了个永远填补不上的窟窿眼里,后来,沈将军替那赌徒一次性还清了所有赌债,青荷与她的娘同赌徒断绝情分,之间再无往来联系。
但是她的母亲在年初逝世,会想念剩余的真正亲人,也是在所难免。若逃出去不回沈府,也不回东宫,只有可能是回了自己家,照顾那个好吃懒做亦好赌成性的爹。
马车在半道上颠簸了下,刘裁声音响起:“太子妃,这眼下的路可不好走,尽是碎石子儿,也不知道青荷姑娘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沈融冬思绪回笼,揭起车帘,青荷的家她记忆里不甚清晰,只有幼时央着沈温带她和青荷来过,全因了青荷的一句带她见识更好玩的,现下兜兜转转,还是找着了它。
眼前的院落实在算不上小,但是院门口连副对联也不曾粘上,这下比起其他寻常人家的院落,平白无故少添了几分喜庆。
沈融冬下了马车,走进院子里,一眼望过去,院子角落的吊井旁青荷穿着套粗布衣裳,正在冰冷的井水中浣衣,手被冻红了大片。
她走近,青荷似乎是有所察觉,浣衣的动作停顿,抬起下巴,望见来人的第一眼愣住,口中呐呐:“小姐…”
自打她进了东宫,喊的都是太子妃,这声当然是要更加亲切,沈融冬抿下唇,眼中盛上笑意。
青荷抓着手里衣物,眼角泛红得如同兔子一般,含泪道:“不是奴婢不想回去找小姐,可是奴婢若回到东宫里,只怕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奴婢想着将娘留给奴婢的念想交还给那人,顺便再尽上最后一份孝道,再是回宫里向太子殿下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