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除了一些专业性特别强的事情,在涉及到公司管理这方面,比如行程调整、人员安排、制度优化等等,贺见山更多地会倾听他的意见。林回在询问过几次后发现总是被贺见山反问“你怎么看”“是不是有更好的选择”“你可以先出一个优化方案给我看看”的时候就发现了,贺见山并不需要一个言听计从的下属,他需要的是一个真正可以帮他分担工作的同事。
贺见山选择了他。
从他向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林回就该明白,他是被信任着的。
当林回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涌动着一种莫名的热切——就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大家总是会为了得到老师的一朵小红花而拼尽全力,林回无疑是其中最优秀的。少年时期艰苦的生活成为了一块磨砺他的试金石,十六年的学生生涯不过是个开始,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从决定应聘万筑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活从此会发生巨大改变。
他不会辜负贺见山的信任。
他不会辜负贺见山。
饭过三巡,三人一路从贺见山聊到明星八卦,最后兜了一圈又回到万筑自己人身上。安妮问李风海怎么突然决定戒酒,李风海无奈叹气:“老了呀。人不服老不行啊,现在生活各方面压力大,哪还能跟你们小年轻一样胡吃海塞的。”
安妮撇撇嘴:“肯定是喝多被嫂子骂过了。”
李风海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心虚,反而承认道:“这就叫甜蜜的烦恼,你看像林回这种孤家寡人肯定就体会不到。”
林回一脸无所谓:“我哪怕应酬也很少喝酒。”
“你应酬一般都跟贺总一起,他必定会喝,你肯定要送他回家吧。”安妮突然想到,“话说,贺总有喝醉过吗?感觉想象不出来。”
林回回想了一下自己参加过的饭局,发觉贺见山的确很少喝醉,确切地说,连喝多都鲜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酒量太好,大部分时候,他都能保持神色清明,喝多少都看不太出来。林回有时候觉得挺奇妙的:平日里,贺见山不苟言笑,让人觉得严肃;但是酒桌上的他却是与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万筑那些怕他的员工是没见过饭桌上他谈笑风生的样子,仿佛世界上最顶尖的演员,当他全情投入一场表演,你是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的。
林回摇摇头:“好像没有。”
李风海并不意外:“贺总酒量一直可以的,倒是贺昭总不太能喝。”
安妮笑道:“看来贺总酒量很有可能遗传自他妈。”
李风海放下了筷子:“你们知道贺总妈妈是谁吗?”
安妮一愣:“不是姚倩仪吗?著名的舞蹈家,可惜车祸去世。外人不知道就算了,万筑的员工都知道吧,公司那个‘蜜糖罐计划’就是贺总为了她设立的。”
林回眉心微动,没吭声。
安妮又补充道:“以前网上还有贴子还扒过呢,说贺总妈妈姚倩仪当年是艺术系系花,舞蹈天赋很好,后来因为怀孕——就是怀了贺总,差点放弃舞蹈,生完孩子之后,是贺昭总鼓励她才又重新跳舞,之后你们就知道了,贺总妈妈的舞蹈事业非常成功的,只可惜……”
“你说的那些我也看过,还算不错了,至少有几分靠谱,你们是不知道贺总刚接手公司那会,隔两天就有人发帖爆料,一会儿说贺总不是贺家亲生的,一会说姚倩仪不是车祸,噢,还有人纯碰瓷的,说贺家害死他儿子,别管多离谱,只要发了就有一堆人看得津津有味!”李风海一提起来都觉得无语。
林回听了眉头直皱:“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贺总要不是贺家的,老贺总能把万筑交给他吗?”
“只能说,大家都爱看名人八卦,也就图一乐,真假没那么重要。”
林回越听越不是滋味。
这些年网络上关于万筑的各种新闻八卦一直都有,豪门秘辛更是其中浓重的一笔。然而不管真相如何,遥远记忆里的璧人如今一个香消玉殒,一个早有了新的家庭,只有贺见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任由旁人从他身上臆测这一段佳话最后的模样。
直到吃完晚饭离开,林回还在想着贺见山身上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流言,再联系到贺见山和和贺昭微妙的父子关系,心中不免惶惶。结果车开到中途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您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犹豫:“请问,是,林回吗?”
林回看了一眼屏幕:陌生号码,应该是不认识的人。他回答道:“是的,请问您是哪位?”
伴随着一点嘈杂,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在曲水湖派出所……”
林回放缓车速,又看了一遍手机号码,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号码的主人。
“你是谁?”林回皱着眉头问道。
“我叫贺见川,是贺见山的弟弟。”
林回一下踩住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