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与逍微微俯身,闻到了干净的沐浴露香,和若有似无的一丝酒气。
暴虐的欲望在一瞬间炸开,他用沾染了烟草味道的指节,掀起何适的一小片衣角。
……
何适倏然睁开了眼。
胃里一阵空虚翻腾,男人浓密的头发蹭过他的后颈,在他身上留下了夹杂着烟味的檀木香气。
心跳回落又加速,是纪与逍。
何适看了眼手表,23:47。
他想要直起身,眼前却黑了一瞬,匀不出多少挣扎的力气。
“与逍,你——”
“醒了?”
纪与逍摘掉何适一边的耳机,慢慢在他后颈凸起的骨节上落下一个亲吻:“……这么喜欢电影里的我,不如一起?”
“不……”
电影里的对白仍在继续,身上一轻,何适被翻过了身。
挂在鼻子上的眼镜被纪与逍曲指勾掉,他的眼前朦胧一瞬,再对焦。
纪与逍长成了最令他心动的模样,眸子里闪着的光似被揉碎成烟晶,每一片都映出何适浮沉悬溺的倒影。
纪与逍抚过他额边的碎发,弯起唇角:“哥哥还是像以前一样,穿白衬衣好看。”
……像以前一样。
何适眸光一闪,轻声说:“生日快乐,与逍,你想吃东西吗?我准备了晚餐,在厨房——”
“想吃你。”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唇珠被舌尖抵上,明明该有一丝凉意,何适却似被火烫到。唇齿间弥漫着不熟悉的烟草味,好像还有薄荷的味道,但纪与逍的吻永远令人沉沦。
何适被吻得嘴唇发麻、脸颊发胀。
纪与逍搂住他,在他耳边轻笑着喃喃:“哥哥也饿了。”
细密的亲吻再次落下,何适被压陷在沙发里,觉得今天纪与逍的动作有些莫名的急切和粗暴。他的眼前漫上一阵湿意,想要取出口袋里的戒指:“可,礼物,我还没——”
纪与逍发出一声轻啧:“哥哥不乖,都已经洗好澡了,还不让吃?”
尾音下坠,不似撒娇,似抱怨。
何适指尖一滑,天鹅绒的盒子滚落在地毯之上。
打开了太多遍的盒盖被轻易摔开,露出两枚在普通不过的素戒。
何适有些茫然。
这个场景不太对。原本自己应该在鲜花中、晚餐时,向纪与逍展示那两个戒指,单膝下跪,等待他的答复。
但现在……
何适看着纪与逍的目光淡淡落在那盒子上面,他周身的情绪不好辨认,但怎么看都不是惊喜,也无多少意外。
纪与逍随意地将那对戒指捡起,弯腰时,还用指尖顺手将放在沙发旁的礼品袋勾了起来,递到何适面前:“七夕礼物。”
袋子里是一条掺了银线的深蓝色丝质领带。
随着纪与逍将它取出的动作,整条领带像银河般垂坠而下,点缀其上的宝石领夹在暗色里熠熠生光。
和自己身上的白衬衫很配,还是原主自高中起就爱用的高定品牌。
在它的衬托之下,戒指上的不规则纹理像是些擦不掉的难看污迹。
何适忽然有些怔忡:“……我只准备了生日礼物。”
“没关系,我很喜欢这份礼物。”纪与逍弯着眼睛,贴上何适的耳畔。他垂下眼,声音压低至暧昧,左手无名指缓缓按压上何适微肿的唇。
“七夕礼物的话……不如哥哥就用这里,把它戴在我手上?”
何适瞳孔骤缩道:“与逍,我不喜欢这样——”
“你会喜欢的。”纪与逍语气笃定地把何适拥进怀里,身体紧密相贴,好像是要安抚他身上传来的战栗,却又让他无处可逃。
“我明早六点开工,满班行程,哥哥就不要再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浪费我的时间了,好吗?”
何适喃喃重复:“……什么没有意义?”
“哥哥的这些欲擒故纵啊……”纪与逍将距离拉远一些,脸上的笑容被精心雕琢得没有一丝破绽,“相应的,我也会给哥哥亲手戴上这条领带……在你迷离赤·裸的时候。”
电影里的剧情到了高潮部分,耳机里的声音与现实重合,一个声嘶力竭,一个却……胜券在握。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
丝绸质地的领带像毒舌一般滑过汗湿的后颈,挣扎和呜咽被轻易按下。
时针滑过凌晨三点,别墅里终于安静下来。
卧室里亮着昏黄的灯,纪与逍已经沉沉睡去。胃里难受,何适有些晕眩,眼中纪与逍的身影忽近又忽远。
视线滑过男人沉睡的面庞,下移,落至对方无名指上的银戒。
和自己手上的是一对……可那又怎么样?
何适木然地躺在床上,纪与逍养的布偶猫却趁机从门缝里钻进了卧室,跳上了床。它点着脚,想往纪与逍的怀抱里钻。
何适条件反射地把小猫拖进了怀里,然后自己靠上了纪与逍的胸膛。
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个疑似与猫咪争宠的动作有多可笑。
小猫就叫小猫,是纪与逍发小送给他的小奶猫,毛色漂亮、血统纯正的蓝眼睛,性格也是纪与逍最喜欢的热情、阳光,像以前的“何适”,还会撒娇、通人性。
即使纪与逍不常回家,它也只粘他这一个主人。
似乎是知道何适会从纪与逍手里抢走自己的宠爱,小猫很“讨厌”何适。
它不给何适好脸,却在纪与逍面前谄媚装无辜,偏偏纪与逍这个猫奴非常享受小猫的“绿茶”,只要它一贴上来,就总会摸摸它的毛。
何适本就有一点儿洁癖,纪与逍待小猫越温柔亲昵,他就越不喜欢它。
后来,何适偶尔学会了像猫咪一样。而纪与逍也会适时丢出甜枣。
就如此刻,纪与逍手臂一动,温柔地把何适揽入怀中,令热意包裹环绕。
被驯服得很成功。
他想。
小猫在何适的怀里不住始挣扎,蹭动逃跑间,按亮了纪与逍放在枕头下的手机。
何适想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锁屏界面的信息却让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身为顶流,纪与逍在某些方面心大得可怕,手机不贴防窥膜,也不设置消息隐藏。
——
微信昨天 23:26
叶:谢谢前辈送我回家。
——
原来这个角色已经登场了,怪不得纪与逍的嘴里会有薄荷烟的味道,怪不得他今天会晚回家。
何适忽觉一阵倦意上涌。
看来自己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何适摘掉耳钉,插进手机,解除了纪与逍设置在二楼的信号屏蔽。
他给自己的好友发去了一条微信:“我想起草一份公司股权转让的协议。你认识值得信任的相关律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