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疯,但却不是精神失常的那种疯,也不是咒术师们的常见的那种因力量和拼杀带来的疯狂。
她纯粹是在享受这一切,享受粉碎自己讨厌事物的行为,享受这充足的准备工作,甚至享受搏命,但她却并非一个单纯追求刺激的疯子。
她会冷静地布下一张大网,她洗脑教众们压榨他们的价值,却从不强求他或天内理子追随她;她会只听过咒术界高层的做法就因为厌恶其做派建立反抗组织,却也会莫名对某些人加以青睐却并完全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看法;她将一些人看做彻底的工具,也会对那些落难的人报以善意……
她会站在社会普通人的角度看问题,这不是那些一出生就在高位的人能注意看到的事情;但有时候她会站在非常高的地方看人。
刚开始伏黑甚尔推测她可能是某个大家族逃出来的叛逆大小姐,但在细致观察张珊后他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他隐约察觉到,眼前这个连高中都没有的小姑娘的似乎是一个站在比那个出身就站在顶点的五条家小鬼更高的地方在看着他们。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旁观者”和“当局者”的界限在这个叫张珊的小鬼身上是模糊的。
不如说任何界限在她身上都是模糊的。
无论是善与恶、冲动与谨慎还是视角的高低都无法定义她,她不被任何界限和条件所束缚,就如同她的咒术一样,是个真正的、无法被约束的“法外之人”。
一般可能会恐惧她的这份无法定义和模糊的界限,但被咒术界放弃生命的天内理子不会,因为没有咒力而被家族放弃的伏黑甚尔也不会。
他们都是被放弃的、不被这个世界允许接纳的人,于他们而言,无法被定义的少女身边是最合适栖身的地方。
“好啦好啦,大家不要吵架。”见气氛微僵,天内理子连忙出来打圆场,伸手去拿文件夹:“如果伏黑先生不愿意的话就算……”
但她的手没能够到文件夹。
伏黑甚尔叹了口气,将文件夹在肩膀上轻轻敲了敲:“哎呀,昨天的训练有点累呢,我之前受的伤也还没好……”
玩家秒懂:“一个人按你此前接一次任务的标准付,现金,这卡里是定金和你路上的报销。”
送走了拿了卡的甚尔后,章珊才拿起之前看到一半就被打断的资料继续看了起来,选了个看上去并难度并不大的任务,立即操纵人物动身。
正好试试她刚提升的体术能力。
身为黑色组织的人,宫野明美自幼便设想过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各种方式:因为暴露了想要脱离组织的愿望被组织处理掉、和自己的父母一样因为知道的太多而“意外死亡”……
但她唯独没有设想过自己会因为被怪物袭击而死!
父母都是科学家、自幼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宫野明美无法用自己目前为止的人生阅历来解释眼前那个可以穿墙朝自己袭来的丑陋怪物。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妖怪吗?是因为她在“逢魔时刻”独自一人出门的原因吗?
宫野明美想起了早上同学和自己说起的“有学生在学校神秘失踪”的事情。
难不成那些失踪的学生都是被这个怪物——
人深陷恐惧中的时候容易慌乱,本就因为与怪物的追逃的宫野明美一时不慎被地上的异物绊倒,重重跌在了地上。
更糟的是,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脱力,她的双腿完全使不上劲了。
在无可避免的死亡降临前,她只能闭上眼睛。
“对不起,志保……”
姐姐要先你而去了。
她听见了巨响,听见了血肉撕裂,骨头断折的声音,但她却并不感到疼痛。
是因为她死了吗?
直到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你好,姐妹你还活着吗?还活着吱一声。”
她得救了吗?
宫野明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请问是您救了我吗?”
“这里也没第三个人了不是吗?”
右手抓住那个怪物还在蠕动的右臂,脚上踩着那个怪物丑陋头颅的女孩擦了擦脸上的血,一脚碾碎了怪物的头,与凶残举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脸上温和得堪称服务行业模板的笑容。
“我是‘夕阳红互助协会’的张珊,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问题吧,都可以问。”女孩扔掉已经开始消散的怪物残肢,弯腰轻轻将宫野明美从地上牵了起来。
宫野明美确实满肚子疑问,“那丑陋的、违反科学的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你能徒手撕那么凶残的怪物?”以及“夕阳红护助协会是什么?”等等问题充斥着刚刚脱离危险的宫野明美的喉咙,但此时大脑接受过量信息的她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那个女孩也并没有催促她,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随着一阵微风从拂过耳畔吹起发丝,宫野明妹终于能够稍微冷静下来问出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请问你的头发和眼睛为什么一直在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