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孟婆只是装醉撒泼来这不走,尧棠无法,只得应了她与自己宿在沉青阁。夜里她担心青竹,总觉得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又絮絮叨叨同尧棠说了许多,不过一会儿天便蒙蒙亮了起来。
二人下楼去,见那许久不见了的吊死鬼又回到了大堂。“呦喂!这许多日不见,我还以为你去投胎了!” 孟婆素来快人快语,走到了吊死鬼的桌旁坐下。
吊死鬼还是往常那副闷闷不乐的死样。“我…我有点事。” 又十分心虚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尧棠。
“还不承认!” 孟婆伸手拎着他脖子间的上吊绳,将他提起来,“说!是不是天君派你来的!”
尧棠回来那日,在沉青阁中感受到天族的灵力波动后。虽不知自何时开始的,但却甚是笃定,天族得了她的消息安插了人到十安来监视她。后来弦玉对她出手,她便愈发确定,十安里有天族的眼线。
此前芳苓说过,她不在时只有吊死鬼日日在这里,她自然便怀疑吊死鬼是天族的暗探。便说与孟婆,她在奈何桥边看着人来鬼往,动手抓人方便些。不曾想今日这吊死鬼又回来了。
“真不是…” 吊死鬼一改之前要死不活的语气,无奈道:“是我!” 说着,从孟婆手中脱身,跑到尧棠身前,一转身,变成了身着黑袍的男子。
定睛一看,他过于浓密的眉毛叛逆地向上扬起,在阳光下有些泛着墨绿色的卷发,一双灵活而狭长的眼眸。这不是地府里的阎王爷又是谁。“梵罗?”
见尧棠怔住,梵罗有些得意地说:“是我呀!没想到吧!”
“你怎么在这?”
“我自然是担心你啊,小棠棠!” 梵罗抱怨道:“你堕仙不见踪影这千年里,我无聊死了!”
梵罗与尧棠相识于两千年前,苌元沉睡期间。那时梵罗亦是刚刚接手地府,成为新一任阎王。梵罗此人生性活泼,耐不住地府里成日里的鬼哭狼嚎,便去找尧棠玩。日久二人成为了关系极好的朋友。
尧棠堕仙后,梵罗天上地下寻她的踪迹。他知孟婆与尧棠素来亲密,便故意约孟婆喝酒,孟婆那个酒量还不及碗深,偏又爱喝,几杯下肚,便什么都说了出来。
他便到十安来,当时尧棠不在,他就化成吊死鬼,在这等着她的动静。
前几日见尧棠好好地回来了,他便也放心回去了地府。何况最近人间战乱,地府没他,乱成了一锅粥。
他也是纠结了许久要不要将尧棠的踪迹告诉苌元,后来还是觉得自己与尧棠的交情更深些,便瞒了下去。不过也故意给苌元拿去了十安酒,自以为留了线索。
今日他来是听说前几日苌元上天去杀了天后弦玉,他怕尧棠出事便又过来瞧瞧。
“你啊!” 尧棠看着孟婆心虚的模样,不由得扶额。又想起这几日接连不断的事,无奈道:“如今怕是三界五荒都知道我在这了。”
孟婆全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梵罗套了话去的,只说:“这样也好…不过…当日你回来时沉青阁内的天族灵力…是谁在这里监视你呢?”
尧棠见武大郎今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与平日里大相径庭,抬手向虚空里一抓。武大郎到她跟前,却变回了怀荷的模样。
孟婆心里暗道今日出门前没看黄历,心里叫苦不迭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尧棠看她的表情便知又是孟婆的馊主意,问道:“武大郎呢?你给他人弄哪去了。”
“芳苓…” 孟婆对着躲在柜台后面露出一双圆圆发髻的芳苓召唤道。
“主人…” 芳苓眼神躲闪着,“那武大郎…被白泽藏在孟婆府了…”
尧棠看了一圈众人,只觉得她这十安如今不像客栈,倒像是人间的戏园子,人人皆有扮相。好笑道:“看来我明日要在门口设个显形阵法了。”
“不是武大郎,不是吊死鬼、不是孟婆、我是主人三百年前捡到的,白泽是我前几日捡到的…” 芳苓扳着手指在一旁做着排除法,想找出天族在这里安插的眼线,“青竹…”
尧棠与孟婆亦是想到了此处,对视,皆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怀疑。
尧棠自天魔大战堕仙后,在忘川河畔开了十安。亦是差不多的时间,青竹救了孟婆,此后亦是一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