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熙泽发完消息便收拾收拾准备回家，楼下的刘兰拉住他，神秘地笑着叫他在客厅等等。

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何熙泽，又不可抑制地想梁墨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梁墨没有回复。

不一会儿，何熙泽闻到厨房传来的桂花香味。刘兰献宝似的端出一碗醪糟汤圆荷包蛋，还放了桂花蜜。

“阿泽，吃了再走。”刘兰爬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他小脑袋，“尝尝阿婆给你做的宵夜。”

何熙泽吸了吸鼻子，用力一闻，抬头对刘兰一笑，“谢谢刘阿婆，我好久没吃汤圆啦。”

那笑容比桂花蜜还甜。

刘兰跟徐梦恰恰相反，她不是那种啰嗦的老人，话少，安安静静地坐在少年旁边，看他像是没吃晚饭似的风卷残云，又立马起身去打包了一碗让何熙泽带走。

刘兰不知道，何熙泽是故意的，老人家就喜欢看见晚辈吃好穿暖，别无他求。

刘兰笑说煮多了，给马志也带一份。将装好的两个保温饭盒递给何熙泽。

何熙泽临走前把放在门口的垃圾袋一并拎走了。

这片老区渐渐地人烟稀少，最多再撑一年将会被地产商推平重建。上周的拆迁会议刘阿婆没有参加。居委会大妈上门几次都被关在了院子门外。

何熙泽突然有点惆怅，等到那个时候刘阿婆要怎么办呢，她连徐梦那里都不想去何况是移民国外的儿子家。人老了其实也挺凄凉，活得久不见得就是最幸福的那一个。

刘阿婆不想走，或许是因为这里承载了她几十年的光阴，那些生命中她爱的人在这里出现又从这里离开……

她只是固执地守着自己人生中，那段最美好的时光罢了。

“阿泽啊。”刘兰蹒跚地走出来，叫住已经到院门口的何熙泽。

“刘阿婆快进去。”何熙泽又折返回来：“夜里风凉，您叫我就好啦，别出来吹冷风。”

“没事儿。”刘兰年轻时婀娜的身姿也有一米六几，年岁渐长，在岁月的推波助澜下不知不觉缩了水，她微微驼背只勉强到何熙泽肩膀的位置，“年纪大了不中用，刚刚坐了那么久都忘了。”

“我啊，就是想跟你说，阿泽是我见过最乖的小孩。”刘兰颤颤巍巍地握紧他的手，“阿泽不会没人爱的，阿婆一直很喜欢你。”

何熙泽的外公外婆在外地，母亲自从嫁出去之后，几乎不回家，因此何熙泽也跟他们不亲。而爷爷奶奶跟大叔一家住在一起，早年因为分家产大吵一架老死不相往来，父亲离婚去了国外就更加不会有来往。

对于长辈的关爱何熙泽只记得小的时候，母亲跟野男人在家里鬼混不开门。

大冬天关在门外的何熙泽被刘兰带回去，那一碗热汤面进到胃里，何熙泽迟缓的感知才找回来。

如果能有幸跟爷爷奶奶或是外公外婆相处，幸福大抵如此了。

何熙泽敲响马志家的门，他正玩吃鸡，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哥很忙。”

“刘阿婆做的醪糟汤圆荷包蛋。”何熙泽把保温饭盒放在他家玄关处的屏风柜子上。

“这么多？”

何熙泽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双倍的爱。”

马志操控游戏人物身躲进一间屋里，“两份？我爸妈打麻将去了没人分担。”

“晚安。”何熙泽体贴地替他关上门，便一溜烟儿跑回家。

“靠。”后知后觉的马志反应过来，肯定是吃不完把自己的那份也给我了！

何熙泽回到家里，发现李英没回家，神色晦暗地回到房间。

梁墨的电话来了。

何熙泽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梁墨不是手滑拨错了，才诚惶诚恐地接起来。

“梁哥。”何熙泽坐在床边，背脊挺得笔直。

“刚刚在我房间捣蛋？”梁墨的声音懒散地传来，挠人心痒。

何熙泽吃太饱了，又打了个嗝。

梁墨一声轻笑传来，“在吃东西？”

“吃完了，是刘阿婆做的醪糟汤圆荷包蛋，她用海碗装的。”何熙泽大吁口气，还好梁墨不在这儿，不然他非马上移民火星不可。

平时高冷话少的梁墨突然柠檬精，“我都没吃过呢。”

“我明天给你带过去？”何熙泽很会顺着竿往上爬，“反正我要去实验室找你。”

梁墨说：“不用了。”

“哦。”失落不言而喻。

“我明天要去帝都几天。”梁墨跟他汇报行程，何熙泽听得一愣，有点受宠若惊。因为梁墨总是我行我素，从来不考虑他去了是否会扑空。

“梁哥最近老是出差。”见梁墨今晚心情似乎不错，何熙泽难得小声抱怨，“我想天天都能看到梁哥。”

梁墨知道何熙泽黏人，但他的黏人又不是那种掌控欲很强的，要24小时汇报行程，盯着你一举一动的那种。

他就喜欢默默站在你旁边，视线之处能看到你，他就满足了。

“可以视频。”梁墨温声细语得像是被夺舍，“像上次那样。”

何熙泽的脸颊微微发烫，“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