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车锁解开。
回头想要提醒的司机还没出声,奚稚已经迅速地抬头,推门就下地。
等回手关门她才意识过来差点儿没礼貌地直接就跑了,奚稚不好意思地对车后座的女人点头致意,“谢谢您,方便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如果可以,她想回报一下,虽然看起来这女人并不像需要被谁回报的样子。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车窗里女人下颌线明晰,浅咖啡色的眸子瞥向她,竟然还真告诉了她,“傅倾城。”
奚稚心底轻呼了一声,然后,短暂地愣住了。
惊讶,相当的惊讶。
对了,她想起来了!
QC是傅倾城的私人标志,是倾城二字的缩写。
虽然奚稚出国留学几年,但对傅倾城这个名字也是耳熟的很。
傅倾城何许人也——家世显赫,书香世家出身,本人却是蓝域市商业领域内的传奇人物,连续三年登顶蓝域市财富榜,名副其实的蓝域市有钱人top1
内心的这一连串思路是很迅速的,奚稚愣了不过短短一秒,她又赶紧点了下头,然后关上车门转身往医院大楼奔。
奔跑中,风声里,未来得及关上的车窗飘出渐远模糊的两句对话。
司机说,“傅小姐,航班已经起飞了。”
女人没有波澜的回话,“换下一趟。”
奚稚脚步没停,但一阵愧疚浅浅浮上心头,也是,在机场那种地方不是回来的便是要出去的,看来她耽误了人家的事。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那么荒唐,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又好像漫长地经过了几十年。
紧赶慢赶,明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但奚稚刚到便被告知,她的家人已经抢救无效离世了。
无一幸免,她的父母和奶奶,这是她仅有的几位亲人。
奚稚脸色霎时全白,脑海里一片眩晕,她扶着墙壁都几乎没站稳。
之后,从拿到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到后续殡仪馆的各类事项,奚稚一直是清醒又好像迷茫地度过的,她的灵魂出窍了,在天上俯瞰着她做完这一切。
期间,她哭过几次数不清了。
其实,她与家人的感情并不算多深。
她们家是普通人家,父母是普通工人,成天忙着工作勉强养活一家人,从小她一直念的寄宿学校,和亲人见面少,感情自然浅。
又因为奚稚虽是独生女却也没多好的物质条件,她资质平庸,为了把她这个独苗供出来,父母下狠心举全家之力才把她送出去留学。
如今,她终于毕业回国,原以为可以一家人好好培养感情了,未曾想......
唉。
这大概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奚稚真正回过神儿来那天,正赶上法务工作人员联系她清点遗产和料理后事。
事务所里,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人递给她一杯热茶,看着年轻小姑娘也不免可怜,遂安慰道,“姑娘,别沉浸在难过里了,要早点提起精神为自己以后做打算啊。”
以后?
奚稚的未来,她自己看得很清楚,就是清楚得一片迷茫,所有的打算都被措手不及地打破,现在完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其实,粗略一算,所谓遗产,等她彻底料理了家人的后事就会所剩无几。
奚稚看着好心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嗯,虽然无依无靠,但我也要开始努力了,第一步......”
她顿了下,苦笑,“我大概要去洗盘子。”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自嘲玩笑,却是目前实打实的唯一出路。
不过无所谓了,在国外她勤工俭学也洗习惯了,又干回老本行呗。
白衬衣蓝领带的男人愣了下,“怎么会?”
奚稚想说她当然不是打算一直洗盘子,不过是如今几乎身无分文,想活下去满足最基本的生存,总得过渡一下。
工作人员抱着文件夹,相当疑惑,“虽然您家人都没了,但还有未婚妻啊,也算是未来家人了,何况您的未婚妻人如其名,富可倾城,怎么可能让您去洗盘子?”
奚稚杏仁眼霎时瞪圆了,简直呆滞,“啊?”
什么玩意儿?
她更加疑惑地望向工作人员,“什么未婚妻?”
工作人员问,“您不会不知道您身上还有一纸婚约吧?”
奚稚还真不知道,“......?”
工作人员惊讶地吸了口气,表示他也不清楚详细,毕竟他的工作只是备案和记录客户提供的资料。
他摊开手里抱着的蓝色文件夹,迅速翻了几页,然后手指指上其中一行,“这虽然是结婚草书协议,但也有法律效应的,您看看。”
正是婚约新人的姓名那一栏。
奚稚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凝固当场。
其中一个名字是奚稚,另一个......
是傅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