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要在村里互相拜访下,只是上门坐坐可以不用带东西。谢韵先去了王支书家,稍稍坐了会又去了大爷爷家。 谢大伯看她进来,带点笑面打了声招呼。大爷爷一如既往是个人肉干活机器,没有说话这个技能,大奶奶看到谢韵就这样空着手来了,撇了撇嘴。谢大娘从来不知道客气俩字怎么写:“三丫头,你大爷爷可是你在村里的实在长辈,年前也不说送点礼,大年初一登门,来了就这样空着手啊?” 其实谢韵是打算提点东西的,但是一想到腊月二十出事那天,他们吓得面都没出,恨不得撇得远远的,谢韵连门都不想登。谢大娘这话说完,再看这家其他成员的表情,估计都是这么想的。服了,果然人以类聚。 唯一例外是谢春杏,看她妈实在不讲究,过年讲究和气,对上门的人不能摆脸色,她妈这么不管不顾的不是把那丫头推得更远?那天的事她也听说了,可惜她在县城,回来后听说家里人都躲一边连面都没出,谢春杏直叹气,这辈子是指望不了她家人能转了性变聪明点。 想到这,谢春杏上前拉着谢韵说道:“你一个人在家过年冷冷清清地,正好我姐开春要结婚了,还缺点东西想去市里买,你去过市里比我们熟,回头跟我们去一趟吧。” 奈何她想拉拢,却有猪队友要拖后腿,谢春桃不乐意嚷道:“我可不用她帮忙,她见过啥好东西,能有什么眼光?” 德行!姐见识的好东西比你这土包子吃的盐都多。姐还没答应呢,像谁爱跟你屁股后面转似的,以为自己是红旗大队一枝花找了个杀猪的就多了不起似的。谢春桃仗着长得漂亮还在县城上班,找了个县城肉联厂的对象,记忆里原主曾远远见过一次,嗯,那吨位特感人。这年头想找那么胖的可不容易。 话不投机,谢韵略坐了一会就出了门。谢春杏出门送她,谢韵看她堂姐这一身打扮,年前没少挣钱啊,衣服都是新的,样式也新颖,重生的吗,人家见过后世的漂亮设计自然看不上现在的土气大罩衫。 “三妹,年前我不在家,回来才听说的,二十那天吓坏了吧,查出来了吗,是谁缺德诬陷你?”谢春杏很感兴趣地问道。 “刚刚去支书家,支书也说他查了一圈没查出来是谁干的。二姐,你说这坏人怎么这么多,是看我没人帮衬好欺负吗?”谢韵回她。 谢韵可没把她排除在告状名单之外,说完仔细看谢春杏脸色发现没什么异常,不知道是不是真跟她没关还是演技太好。 “查不出来就别查了,以后小心些,也不可能专盯你一人。对了,三妹你别听我姐的,是我想让你陪我去,我没去过市里,一下车怕别人把我拐走了。你真厉害,当初一个人就敢出门。” 谢韵心说,别人没去过可能心里胆怯,你就拉倒吧,重生一世的人,上辈子什么没见过。都敢在黑市卖东西,还有什么你不敢?杀人敢不敢?缠着我是几个意思?真是个狗皮膏药,跟林伟光是亲兄妹吧。 “二姐我还有事情,你不和大姐一起吗?其实市里也没多大,就是厂子比咱县城多,马路也多几条,比省城可小多了。” 好不容易打发难缠的谢春杏,谢韵又去了周大娘家跟赶车的王三叔和大胖家坐坐。 回到家,摊倒在炕上,交际好累人啊,自己穿越才多久竟然点亮了宅属性。对了还要去找技术宅顾铮同学给自己做件东西。 “顾铮,你能帮我做个爬犁吗?”技术宅在做一个木排想开春用来拉草。 “糖醋里脊。”顾铮提要求。 长本事了,还会提条件了。 谢韵:“多大点事,中午就能吃上。” 顾铮:“其实冰刀更好玩。” 谢韵:“不会。”冰刀是好,我能驾驭的了吗?我是去打成一片的不是去搞花滑的,大哥。 顾铮:“我在冰刀上可以给你加个平衡轴,后面还可以改进下能随时减速。”技术宅正式上线。 谢韵:“不要,你再做个陀螺还要加个鞭子。” 两人边讨论,边走远。老宋看着两人的背影,感叹还是年轻好啊。在小丫头的影响下小顾再也没有来时的死气沉沉,真好。 两天以后,谢韵收到顾铮做的爬犁跟陀螺。看到顾铮的作品,谢韵真是忍不住想问他,你是不是处女座的? 从他送给她的模型就能看出来,每个物件的比例都是一致的,连黑子的胡子跟自己身上衣服的扣子数量都跟现实是一样的。这厮不当兵,搞手工也能混个大师当当。 再看他做的爬犁,虽然自己只给他提供了材料跟部分工具,两天时间,成品出来不像玩具倒像工艺品,爬犁上每块木板的尺寸间距如果拿尺子量估计偏差能保持在0.1毫米。上面还安了个能坐人的板凳,前面用来绑拉绳的横档上还刻了个黑子。 连陀螺的顶部也刻了个黑子。黑子真是红旗大队最幸运的狗,狗龄不大,就拥有自己形象的商标,简称商标狗。 提着顾铮做的拉风的爬犁,初五下午,谢韵跑到村里孩子经常聚在一起的那段江面。 初五了,该拜年也拜得差不多了,连去姥姥家的都回来了。孩子都在家里待不住,冬天冰上运动是永远的主题。 村里的孩子看谢韵过来都好奇的睁大了眼,她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混我们8岁以下组的?不是应该找更大的才玩得起来吗?当看到谢韵的爬犁也就忘了这码事了,纷纷围着谢韵的爬犁不动地了,看看人家的再看看自己的,这还是好不容易央求他爸、他爷给做的呢,几块木板对付的拼在一起,找两根铁丝贴在下面竖着的板子上,以前还不嫌乎,大家爬犁都长这样,可现在怎么觉得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玩了。如果谢韵总结,会说你们的都被比成了渣。 又看谢韵拿出来的陀螺,再也忍不住了。“三丫姐姐,你的陀螺能借我玩玩吗?”大胖最先张口借。 “王勇,快把你的拿出来,咱俩比比看谁转的时间长。”小孩就爱比,比谁先跑到山脚,比谁找到的草斗起来结实,比谁爬犁滑的快。 “三丫姐姐,你先坐在爬犁上,我来拉你,周淑英你也找个人拉,咱俩比赛。”于小东眼馋爬犁,拉完三丫姐姐,自己也可以借着玩一会。 一会功夫江面上就响起孩子们大呼小叫的嬉闹声。谢韵揉了揉被风吹红的脸,明白过来,怪不得村里孩子人人脸上两朵皴了的高原红,这帮孩子玩起来可真疯,不行了她年纪大,玩不动了。 谢韵不是真的童心未眠想要体会一下北方的冰上运动,她这么麻烦地要跟村里的小孩打成一片,其实想跟小孩们套套话,没办法,实在是原主跟村里人没啥接触,村里的情况一无所知,睁眼瞎的感觉可不好。她急于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遇事也能有所准备。可她不能跑到别人家到处八卦啊,这跟她以往行事也不符啊。 但是小孩就不同了,他们没那么多防备心,尤其是打成一片的时候,7、8岁的孩子家长有时候讲话也不避讳他们,其实他们知道好些夫妻或是家庭成员间私下议论的隐秘消息。比跟大人聊天有效率多了。 谢韵连续3天跟这些小孩疯玩,玩累了三丫姐姐还提供奶糖吃,三丫姐姐真是太好了。顾铮看到谢韵每天出去滑爬犁,以为她以前都没怎么玩过,好不容易有机会玩,心里怜惜,小姑娘这几年在村里不知道被搓磨成什么样,今年生活稍好点,这不童心都恢复了。 谢韵要是知道他这么想,会告诉他:大哥,你想多了。 谢韵这一轮玩具跟奶糖公关真是收获颇丰,孩子真是太给力了。虽然有一些诸如谁家鸡丢了,怀疑是谁谁偷了;他妈跟他爸抱怨他奶奶把家里好东西都藏起来,给他姑家孩子吃,不给亲孙子吃了;刘老实他家就要分家了,老大一家实在受不了老二、老三家那群懒鬼了;他奶奶说李二她娘是红旗大队最奸的泼妇之类的家长里短。 但也有有用的消息,比如于小东的消息就让谢韵很感兴趣,他是于会计二弟家的小儿子。于小东说他妈跟他爸特烦他大爷一家,当老大的不养老,不养不说还不给养老钱。过年了也不给老娘送点东西,他妈年前看见他大爷偷偷给马歪嘴子三姑娘塞了条大草鱼,回家还跟他爸嘀咕这两人之间准没好事。 大胖接话,他家就住马歪嘴家隔壁,马歪嘴子家三姑娘可懒了,在家什么活都不干,马歪嘴子还特别宠她,活都让她妹妹干。他奶奶还跟他爷爷念叨,有天大半夜家里狗叫,她出门去看,看见隔壁家三姑娘从他家这面的墙往自家院里跳。他爷爷还不相信,说他奶奶看错了。 村民私下里也爱议论知青,小孩们也告诉不少谢韵知青点的事。比如,支书家的闺女老爱往知青点跑,好像跟一个戴眼镜的男知青在处对象。那个叫林伟光的知青是个笑面虎,平时看起来和气,有次小琴她妈还看见他在踹外面跑来的一条野狗,可狠了,狗最后被他踹得叫都叫不动了。那个叫王红英的知青成天净惹事,连知青都烦她,周淑英她家就在他们宿舍旁边,成天看见王红英在院子里跟人吵架,有几回都动起手了,每回打架都是那个姓李的知青去劝,王红英跟她最好。还有那个叫赵慧珍的知青,村里人都喜欢她,长的漂亮不说,会来事也没瞧不起村里的人,跟谁都客客气气的。 谢韵跟小孩们八卦了几天觉得可以了,再玩她也得成大红脸了。把爬犁跟陀螺交给大胖保管,以后就给他们玩了。把孩子们高兴坏了,大胖激动得小胖脸都红了。孩子纷纷表示三丫姐是全红旗大队最好的姐姐。真是群可爱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