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的这青年,他莫名的畏惧,自己已经将门窗锁死,对方怎么进来的他自然知道。
“正是。”
徐生眼睛一亮,追问道,“他还在吗?”
“他…”
“他…”
老王头嘴唇一哆嗦,喉头上下动着,目光中惧色更浓,仿佛喉咙里放了块石头,将所有话都牢牢堵了下去。
“老伯,你直接说吧,我们真不是什么坏人,找到人就走。”
柳乐生见他这模样,心中也不由焦躁起来,开始催促。然而老王头却又是一颤,随后一张脸挤到一起,带着哭声道,
“走……走不了…走不了啦…”
这话将两人刚松懈的警惕心又提了起来,徐生目光在四周打量,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而此时,老王头伸出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对面的房间,道,
“没了…人…没了…”
言罢他又坐在了地上,目光涣散,徐生将他靠着墙安置好,与柳乐生对视一眼,两人直接起身朝那房间走去。
这门也是关起来的,但却又不时特别紧,门框与门板并没有合上,露出一道缝隙,柳乐生朝内看了一眼,又飞速退了回来,神色复杂的道,
“里面有个人,躺在床上。”
徐生闻言又看向身后的老王头,此刻这个老人似乎神智都不太清醒,贴着墙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念叨着“没了…没了…”,这让他心底一沉。
老人的这反应,很容易便让人想到,柳乐生口中的“躺”是什么意思。
推门而入,屋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纸窗紧紧关着,一张黑漆漆的榆木桌静静摆在窗户下,紧贴着墙壁,桌上摆着些笔墨,缺了一角的砚池里还留着些磨好的墨水,一只笔静静的搭在砚池边,吸满墨水的笔头已经结痂。
在房间内侧,摆着一张不算大的床,百里通在床上静静躺着,神态很是安详,像是正在熟睡。
如果不是他喉头处有那一片可怕的紫色印记的话,看到他的人估计会毫不怀疑的以为这个胖子正做着美梦。
“死了。”
柳乐生只看了一眼便下了定论。
“死了。”
徐生看着对方已经停止起伏的胸膛处好一阵才重复。
“你朋友?”
一直有些搞怪的柳乐生此刻比谁都要正经,尽管遇到了许多事情,但他并没有杀过人,眼下一具尸体就这样摆在自己面前,让他觉得有些心堵。
朋友?
徐生摇头,他来找对方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包括百里通本人身上的一些疑点,只是没想到对方却已经身死。明明
昨天下午还在一起啃着烙饼的人,今天再见就只剩一具尸体。
这就是江湖吧,弱者永远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徐生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准备离去,但一个人却挡在了门口,不让他出去。这是一个老妪。
“大娘,您这是…”
柳乐生不明白,对方将自己两人拦在屋里做什么。徐生则是看了一眼老妪身后的王老头,对方此刻还瘫在地上,似乎精气神都被抽了个干净。
他记得,一开始屋内应该是有两个声音才对。
“我是这家的…”
白发苍苍的老妪低垂着头,不敢与徐生对视。她在怀中摸索了一顿后,干枯的手掌中多了一张信纸。
“这是…那个…屋里那个人留下的…”
“说是…如果有人来找,就把东西给他…”
老妪双手都在颤巍着,似乎递出这张纸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您弄错了,我们其实与他并无关系。”
徐生摇头,心想这信纸应该是百里通留给友人或者是什么主顾的,只是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被人杀害。
老妪闻言头更加低垂,一双手犹豫挣扎,她并非不怕,只是没到那种丧失神智的地步,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用断续却又坚定的语气道,
“不会……不会认错的…他早就知道自己会…会死,才留下的这个…”
“大娘您说什么?”
柳乐生声音提高了几分,似有些不相信,“您说这……这人知道自己会死?”
就连徐生也变了表情,对老妪的这句话感到十分诧异。
预知生死,那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事情。甚至他又开始仔细打量身前的人,怀疑对方跟老王头一样,已经失了神智。
但老妪却很笃定,她仍然怕,但却坚定的履行了租客的委托。
她将折好的纸张放到徐生手中,道,
“你……还是看一看吧……”
“他讲过…讲过很多次,就在昨晚,说万一他死了…有人来找的话,就把这个给来找他的那人…”
说罢,老妪便默默退开,搀着还在墙边的老王头进了屋,徐生与柳乐生对视了一眼,想到老妪离开前的认真模样,还是打开了这封信。
信纸很厚,叠了几层,打开后,第一句话就让徐生变了颜色。
“问我事情的年轻小子,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