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琅嬛祠时,无数香客正在里边上香祭拜,队伍甚至排到了街边。
二人排在队伍之中,头顶艳阳略有些毒辣,照得虞与非眯起了眼睛。
姜余切掏出一把素色油纸伞来撑开,挡住了似火的骄阳。虞与非放下了遮在脸前的手,抬头看着伞:“这伞有点眼熟啊?”
姜余切:“就是你的伞,当年从医馆里顺出来的。”
这几日虞与非已经见到姜余切收藏的她的各种物件了,这叫她不得不感到疑惑:“怎么你有这么多我的东西?”
姜余切回答的理所当然:“你当年压榨我的劳动力,我可不是要讨些报酬的么?”
虞与非:“……”
进香的队伍长归长,但向前挪动的速度很快。不出半个时辰,二人已经进入了神祠。眼见着周围都没有旁人在了,虞与非迅速走到香炉面前,舀了一勺香灰。
后面香客进来,虞与非拉着姜余切从后边出去,在神祠后院的古井边坐下。
姜余切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纸包:“这样就能占卜了?”
“那是自然,”虞与非挑了挑下巴,“这可是当年诡生城城主的祖传秘法,除了我们青阳氏一族人外谁都不知的占卜术。”
诡生城是当年灵术师所居之城,城主便是青阳氏。只可惜诡生城在襄正年间就被屠城了,自那之后灵术师便散至九州各处。
姜余切寻了一块遮蔽性较高的草坪,与虞与非一起席地而坐:“是不是还需要古井水?”
虞与非:“不错,确实是需要古井水。”
姜余切伸手在琅嬛卷内摸了摸,居然从琅嬛阁里摸出来一个铜盆。虞与非拿着铜盆走到古井边,像从前她行医时一样打上了水,然后回到姜余切对面坐下。
她打开纸包,将刚刚从香炉内挖出来的香灰撒到里面,随后对姜余切道:“你们那个召唤神体的咒语怎么念的来着?”
姜余切:“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
虞与非:“还有一句,发动神体进行攻击的那一句是什么?”
姜余切眨了眨眼睛:“神之书卷的守护者,智慧如奔流江河。愿借汝之智慧,以丰吾之心智。琅環使者,彰显其名,起!”
话音刚落,水中香灰旋转了起来。虞与非一把握住姜余切的手悬在铜盆上方,另一只手掐破指尖,滴了一滴血进去。
“嘀嗒——”
瞬间盆中香灰聚成了地图的模样。
虞与非开口询问:“何地?”
香灰在盆中四处摇摆,根本不能定型。姜余切道:“范围太广了,你精确一下试试?比如加个侍灵的条件?”
“有道理,”虞与非恍然,抽出腰间白符:“刹信——”
那白符瞬间变做一只鸽子,在铜盆上方扑腾了两下翅膀,掉了一根羽毛进去。
虞与非补充:“距此地最近的。”
地图再次成型,在一处地方水花上下腾跃。姜余切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道:“是……金陵一带。”
二人经由琅嬛阁抵达金陵江都交界一带的护城河处,出来后就看到有船队在通航运河的岸边祭祀水神。
带头的壮年男子在上过香后,问随行的同伴:“琅嬛符呢?”
同伴立刻拿出一张纸来:“在这呢。”
虞与非敏锐地捕捉到了“琅嬛符”三个字,拉着姜余切就走到了岸边。
那男子将符纸烧了,之后一行人便一起对着水路叩首,连着磕了三个头。都做完后,他们才起来,预备一起登船。
虞与非赶紧过去,挂着笑脸去问:“好哥哥们,劳烦问一下,你们的琅嬛符是从哪求来的?”
许是听她外地口音,船夫们面面相觑,竟是不敢开口。半晌才有人问:“丫头问这个做甚?”
姜余切迎了上来,开口便是标准的江淮俚语:“我家下个月也要走船,怕那些半仙儿给的水神庙符不顶用,这才来问问哥哥们是在哪求的符呢。”
船夫们一听口音松下了戒备,也不卖关子,指着一个方向道:“就在前边的马鞍村,那里琅嬛娘娘庙求的符是最好使的,从未翻过船。其他寺庙求来的符都不顶用,出船必有人命。”
别了船夫后,虞与非转头看姜余切:“想不到啊,你一个荆州人士还会说江淮话呢。”
姜余切嘴角一挑,看起来很是得意:“不光是江淮,华北、西北和西南的方言我都会说呢。”
“那还真不愧是赤染君,”虞与非夸的好不走心,“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