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完药回医馆时,天已蒙蒙亮。长街现在还维持着清冷模样,不多时就会热闹起来。
各个酒肆的旗子高高飘摇,大门依旧是紧闭着。几个卖小吃的小摊贩正在把一口口锅一个个烤台支起,点上火洒上油,发出刺啦一声响。
远远的看见有些官兵在张贴告示,姜余切问:“他们在贴什么?”
虞与非不答,只是往那边走去,姜余切便跟在她身后。
官兵们在张贴完毕后就离开了,几个赶早市的商贩们便凑过去看。人不算多,虞与非很容易就凑到了前面。
“……严禁一切巫蛊之术……”
几个商贩念着内容,虞与非眼睛扫到了最后一句:“一旦发现有属灵术师之流,即刻绞杀。”
姜余切:“是皇太后懿旨呢。”
长街邻里的商户与虞与非都熟识,读完后无不担忧的看向虞与非:“虞娘子可要当心了……”
虞与非波澜不惊:“挺好的,多问苍生少问鬼神,太后英明。”
姜余切忍不住盯着虞与非看了一会儿,后者却是一脸的平静,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村医。
回到医馆时刹血已经将早饭准备好了,清粥咸菜杂粮饼,在桌上摆着冒着朴实的热气。姜余切凑了过来:“好香!有我的份吗?”
虞与非翻了个白眼:“辟谷之后还是少沾人间烟火的好吧?”
姜余切故作惊讶:“虞仙师懂得真多呢。”
虞与非不再理她,坐下来低头吃饭。姜余切没有饭,便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姜余切看的目不转睛,虞与非吃的旁若无人。看着一碗粥见了底,刹羽道:“吾主,有委托来了。”
虞与非将半片面具贴在了脸上,穿上斗篷,在腰间插入了匕首枯骨。
一辆马车已然停在了医馆门口。
刹羽拉开后面车厢的门先一步踏上,随后转过身来,向虞与非伸出手。她将手搭到她的手上,借力上了车。
“上来。”虞与非回头道。
姜余切似乎是第一次坐马车,上来之后四处摸摸看看,兴致很高的样子。看够了马车后,她问:“太后下了懿旨,灵术师真的就没了吗?”
虞与非:“怎么可能啊,现在就要去除邪祟了。”
姜余切眨了眨眼睛:“没问题的吗?上面写着即刻绞杀呢。”
虞与非一脸的无所谓:“太后又不是仙门修士,她说禁灵术师就能禁么?要我说皇宫就应该建大海边上,看他们管的多宽呐。”
姜余切见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的也是。咱们要去除什么邪祟?”
虞与非把手收回到斗篷里,继续正襟危坐,道:“城北的媚香楼不知道被什么缠上了,今早一看,所有人都暴毙。”
姜余切略微思衬了一下:“媚香楼?这名一听……”
虞与非:“就是那个意思。”
媚香楼这座青楼还有那么一点来头,据说背后还有皇族做靠山。若是一座青楼里连老鸨都死了,本来也不会有人去关心里面又剩了什么的。偏偏背后还有个什么亲王殿下,于是那亲王手底下的人就请来了大泽这一带颇有名气的灵术师虞与非。
哪怕是太后下了懿旨禁止巫蛊之事,皇族出了事还是偷偷摸摸的找灵术师来,这多少有些好笑了。
平日里人来人往纸醉迷金的媚香楼此刻冷冷清清,所有人都如同回避瘟神一般绕道而行,只有几个捕快模样的小吏持刀在外把守。
马车一到,姜余切先跳了下来,随后刹羽下车,回头扶着虞与非的手让她下来。
虞与非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守在外围的侍卫立刻放行,让三人进入。
进入媚香楼之前,虞与非在大门外站定,低头看了一眼地面。雪白的地面上喷溅了大量的血,现在已经发乌了。
她推开大门,三人进入楼内。
艳红色的戏台上有一具钉在墙上的女尸,而在台下的每一把椅子上,都摆着一颗人头。
那女尸眼珠子瞪得奇大,四肢像是被砸进了墙里,一件淡粉色的齐胸襦裙被血沾染,经过一夜已然变得紫黑。
她的胸前插了一把琵琶,从外面看来能看到露出琵琶的琴身。
虞与非上前检查,琵琶上端的柄将她的胸膛刺穿后深深钉入墙中。
“……劲儿还挺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