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贾似道闻言摇头道,“莫说杀不掉,就算真的杀掉蒙哥,我大宋就能否极泰来?鞑子少了蒙哥,还有忽必烈,还有阿里不哥……大宋立国百年,积弊已深,如今内外交困,我连番推行新政尚不能根治,又岂是他随便杀一个鞑子就能根治的?”
“这……蒙哥可是鞑子的大汗,若杀了他,就算不能动摇鞑子根基,起码也可以搅动其内部局势,让鞑子内部相互争权,自我消耗,我大宋便可从中坐收渔翁之利。”唐天海分析道。
“好了唐将军,本官甚是乏累,这些事情以后可以慢慢再谈,可还有其他要事?没有的话就走吧。”贾似道下了逐客令,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眼泪溢出,旁边的青衣书童赶忙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
唐天海说道:“丞相,确实还有一件要事。我军行进速度实在太慢,苦竹寨被围已有月余,鞑子攻势甚猛,城中士兵定然伤亡惨重,军心摇动,人马疲惫,随时都有破城之危,如今朝廷多次催促,我等置之不理,恐让朝廷生疑,万一苦竹寨在此期间失守,我等必然会被扣上贻误军机的大罪,末将不才,愿意率领本阵骑兵,先行驰援苦竹寨!”
贾似道闻言不以为意,说道:“唐将军多虑了,所谓欲速则不达,苦竹寨地险城高,经营多年,兵精粮足,那防御使高川又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就算让鞑子再攻一个月,也不可能攻得下来。哼,再者说,就算苦竹寨丢了,也是他刘整拒不发兵的责任。”
唐天海面色凝重:“丞相所言末将不敢苟同,兵贵神速,迟恐生变,何况苦竹寨乃是川蜀屏障,万一丢了,鞑子铁骑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宜早做打算!”
“你是在质疑本官吗?”贾似道面露愠色,将手伸出轿帘,指着唐天海的鼻子大声说道,“唐天海,建安王名义上举荐你随我出征,实则是指使你一路监视我,这我不计较,也不想道破,给足了你面子,可你还想蹬鼻子上脸,指挥本官不成?”
唐天海闻言深感无奈,仍坚持道:“请丞相三思,抛开朝堂上的纷争,末将别无他意,完全是为我军战事着想!”
二人略微僵持,贾似道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失仪表,便收敛了袍袖,沉思片刻,觉得唐天海所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凡事都有个万一,鞑子军队此番多路并进,来势汹汹,如果苦竹寨真丢了,自己也难辞其咎。
想到这里,贾似道终于微微点头道:“也好,我军应当防患于未然,你率两千骑兵先行,记住,到了苦竹寨,万万不可贪功冒进与鞑子正面交锋,只可突击袭扰,分散鞑子大军的注意力,等我军主力到达后,再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杀他个首尾难顾!”
“末将遵命!”唐天海领了军令,心里长舒一口气,他不敢耽搁,辞别贾似道,立即骑马掠到阵前点兵先行。
望着唐天海的离去的身影,贾似道冷笑一声,对身旁书童说道:“青奴儿,刘整出兵了吗?”
青衣书童答道:“还没有,他来信一直推脱说自己是戴罪之身,无法领兵。”
“他倒不傻,”贾似道冷哼一声,“那就继续发加急文书催他,叫他速速出兵,若是苦竹寨丢了,朝廷拿他是问!”
……
月光暗淡,无数火把照出大军行进的影子,数万人一同行军,场面密密麻麻,连绵不绝。
这时,一匹枣红色骏马绕到唐天海身后,马上的戎装骑手轻轻拍了拍唐天海的肩膀。
唐天海似是早就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给我老实在这呆着,不许跟着我!”
“哎呀!哥哥~”一声娇嗔传来,原来枣红马上穿着戎装的居然是个妙龄女子。
唐天海不耐烦道:“别再说了!战场不是家家酒,刀枪无眼,真打起来,我哪顾得上你?你贵为大宋公主,却没半分公主的样子!”
戎装女子闻言一愣,语气突变,忽然暴怒道:“唐天海你大爷的!比我大几岁了不起了?老娘想去哪就去哪,用得着你管?”女子一把扯掉头上的军笠扔在地上,乌黑秀发披肩散落。
月光下,女子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嘴唇红润,下巴纤细,一双妙目竟然一蓝一黄两种颜色,异域风情不言而喻,虽是穿着男子的戎装,非但不难看,倒是更能凸显出眉宇间天生的一股巾帼英气。
只不过,她绝世的容颜与她躁动多变的性格似乎不太搭调……
唐天海见戎装女子生气,奈何不得,语气转柔,安抚道:“妹妹息怒……我就你一个妹妹,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万一你有个闪失,我可怎么办啊?哎,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被你鬼迷心窍了,居然同意让你随我一起来。”
听闻哥哥服软,言语间又满是对自己的关爱,戎装女子也懒得计较:“哼,少跟老娘废话,不去就不去,没意思!”说罢调转马头,一夹马腹,往远处跑去。
唐天海放心不下,叫来两名手下,让他们赶紧跟上去,千万要看好这个小惹祸精。
片刻工夫,两千骑兵便全数集结到位,由唐天海率领,朝着苦竹寨的方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