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和钱大公子在哪喝酒,阿贵不知。
但自从林风和钱大公子在钱府喝过酒后,阿贵发觉整个末庄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尤其是他上午出门替林风等人采买的时候,嘲笑他没辫子的人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王胡子、阿五、小童等笑嘻嘻贴上来的伙伴。
酒店掌柜站老远就向他打招呼:“阿贵,侬发财啦,都能上得钱太爷家里的席面了?”
其实钱府昨晚夜宴,只请了林风等外表比较体面的七、八人而已,像阿贵这样的根本上不得席面,他是和在钱府打短工的老供一起蹲在磨坊里吃的梅干饭。
但即便这样,阿贵仍旧显得得意不已,他到掌柜面前,“砰”地拍下一枚亮闪闪的银元:“送十二人份的吃食到钱太爷家里,荤腥无所谓但一定要有酒知道么?对了,我欠你的那四十来文钱,从账里扣。”
王胡子围着阿贵连连几圈,不时还会拉扯他的衣服:“阿贵,你真阔了,昨天没注意到你居然都能穿得起新衣服了。”
“这算什么,不过粗布而已。”阿贵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人家夏专员说了,天下的穷人早晚有一天都能穿得起绸布衫。”
“夏专员,是那个喜欢抄家的夏专员?”给赵太爷家做工的蓝皮阿五也围了上来,“阿贵哥,你去城里真作革命党了?”
“那当然,我可是如假包换的革命党!”阿贵得意地将下巴抬得老高,忍不住偷偷将上衣撩开,露出了腰里一件黑黝黝的物件,低声道,“瞧见没,左轮,硬家伙。”
“手,手枪!”
“这是真的手枪?”
“不是真枪,我就是你们儿子。”
的确是手枪。
可惜这把枪并不会响。
原来作为保卫林风的侍卫装备一向从优,人人都是长短枪配齐。
不过轮到阿贵这里,发装备的人胡乱给他了一支没有撞针也配不上子弹的坏枪,毕竟他人不靠谱而且也不会打枪,真枪落在手里反倒怕惹出麻烦。
阿贵的枪就是一把用来撑场面的玩具,不过虽然是坏枪,但也足够能震慑住王胡子、小童这帮闲人。
“阿贵哥,给我瞧一眼?”
“就瞧一眼。”
啪!
阿贵一巴掌拍开王胡子伸过来的咸猪手,怒道:“去去去,这是你能碰的东西?你又不是革命党。”
王胡子腆着脸求道:“阿贵哥,那就让我做革命党吧。”
冷冷扫了一眼对方,阿贵满脸嫌弃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你还不够格。嗯,不够格得很呐。”
“那我呐,我呐。”小童满脸期待的跳到前排,“阿贵哥,我够不够格?”
“你?”阿贵冷冷地打量了一遍,朝地上吐了口痰,“呸,你是反革命!”
小童指着自己鼻子,一脸的诧异:“我怎么反革命了?”
阿贵义正言辞道:“你以前抢过革命党的饭碗,不是反革命是什么?”
当初阿贵因为“女人”的事情被末庄排挤时,曾一度因为没有人来叫他做短工而挨饿,这些人家里当然不至于没有活计可作,只是他们都给了小童去做。
夺人衣食等于杀人父母,为此阿贵还曾和小童在钱家照壁前大战了几百回合,如今阿贵发达了怎么可能会忘却这种深仇大恨。
只见他眼珠一转,对王胡子等人喊道:“你们不是想加入革命党么?把他拉到墙上照例去碰头,我就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