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传爵娱乐公司内就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
“好你个乐祈年!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怒吼来自经纪人周信的办公室。外面的员工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
语无伦次的吼叫之后是“砰”的一声巨响,办公室门轰然打开,接连飞出文件夹和几支圆珠笔。
一名身材修长的青年施施然走出办公室,一边矮身躲过飞来的“暗器”,一边回头道:“既然周兄想听,贫道重复一遍也无妨:贫道观你眉心发黑,气运黯淡,特地为你起了一卦,算出你近期内必有大劫。”
经纪人周信暴跳如雷:“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青年用奇怪的语气说:“贫道与贵司是签过约不错,可如今五年之期已到,既然不再续约,今后便无理由再拜访贵司,自然就见不到周兄了呀!”
“你……你……”周信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保安!给我把他拖出去!”
青年拱手施了一礼:“不必劳烦贵司的护院,贫道这就告辞。对了周兄,看在相识多年份上贫道提醒一句:周兄需修身慎行、端正已身,方可化解那灾劫,否则神仙来了也爱莫能助。”
说完,青年抛下火冒三丈的经纪人,大摇大摆地走向电梯。
刚巧电梯门打开,新来的小助理抱着一堆文件走出来,目瞪口呆地望着与她擦肩而过的青年。
传爵娱乐可是业内知名的明星经纪公司,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帅哥美女。员工们甚至已经产生审美疲劳,到了对美人习以为常的地步。
饶是如此,小助理乍一见那青年,都忍不住愣了会儿神。
他身材高挑修长,脊背挺拔如松,行走时步履轻快,身姿矫健。皮肤白皙,五官深邃,竟有些像古希腊雕刻大师精雕细琢的美少年雕像。虽然只穿着普普通通的T恤和牛仔裤,却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古典之美。
小助理轻声问身边的同事:“那是谁?咱们公司新签约的艺人吗?好面生啊!”
同事冲她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才来没多久,大概没见过他。他叫乐祈年,被雪藏了好几年。不过他和公司的合约已经到期了,今天就是来解约的。也不知他和周哥说了什么,周哥竟然气成那样……”
此刻周信正将自己臃肿的身体埋在办公椅中,胸口仍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
难怪今天一起床,他右眼皮就跳个不停。
周信正是乐祈年的经纪人。五年前,他亲自发掘了仍在念大学的乐祈年,将他签进公司。乐祈年凭借一档选秀节目出道,因为有一张漂亮脸蛋,很快便积累了不俗的人气,之后陆续出演几部网剧,虽然只拿到了配角,但也算是当时小有名气的流量小生了。
后来却忽然之间销声匿迹。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得罪了一个绝不能得罪的人——传爵娱乐的老板。
周信在传爵娱乐工作多年,深知老板就好乐祈年这一口。过去老板也潜规则过其他艺人,这种事在娱乐圈中屡见不鲜,那些有头有脸的明星,谁背后没有一两个金主撑腰?
传爵娱乐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所掌握的资源和人脉远非那些小工作室可比。老板垂青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艺人,那是赏你脸。多少人想爬老板的床还没那个机会呢!
哪知道乐祈年宁折不弯,硬是上演了一出贞洁烈男的戏码。老板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当即命令停止乐祈年的一切艺人活动和商业合作。
乐祈年每个月只能获得两千块的底薪。对于一个父母双亡、自己还在念大学的年轻人来说,这些钱杯水车薪。即使他想解约,也付不起天价的违约金。
周信原以为乐祈年迫于经济压力,迟早会向现实低头,可没想到这小子一倔就是好几年。宁可在超市打零工勉强维生也不肯就范,堪称周信遇到过的最硬的骨头。周信为此没少挨老板的骂,便将怨气转移到了乐祈年身上。
今天正是乐祈年和传爵娱乐合同期满的日子。他跑到周信的办公室当面提出不再续约。
自打乐祈年和公司闹翻,周信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今天一见,只觉得乐祈年与从前判若两人。那小子不知中了什么邪,张口闭口就是“贫道”如何如何。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当面咒骂周信,说他印堂发黑,不日将遭遇血光之灾。化解灾劫的唯一办法就是周信改过自新。
这不就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他以前不干人事吗?
周信气得肺都快炸了!
他年年去五台山拜佛,还花大价钱托人从藏地某喇嘛庙中请来一串嘎巴拉。有得道高僧佛法护佑,他岂会有血光之灾?
乐祈年那小子肯定是故意装神弄鬼膈应他!
老板想必不大乐意让乐祈年恢复自由身,但是没了法律上的约束,传爵娱乐也不能强行将人扣下。今后乐祈年不论是签约其他公司,还是退圈另谋生计,传爵娱乐都无权干涉。
凭他那张脸,大概不甘心当一介普通人吧。周信心里琢磨。多半会投奔其他经纪公司。
但是他想红也没那么容易了。娱乐圈更新换代何其之快,更何况是他这种靠脸吃饭的流量明星。拿不出像样的作品,不出一年就会被大众遗忘。到时候明星就会沦为资本的弃子,最终泯然众人,黯然退场。
笃定乐祈年今后翻不起什么水花,周信的心情略微转晴。
这时有人敲响办公室门。周信吼道:“谁?!”
门外响起新人小助理怯生生的声音:“周哥,您要的那份企划书到了。”
“进来!”
小助理走进办公室,瑟瑟发抖着将一份文件交给周信。经纪人略扫了几眼,露出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