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七年啊……”
听到郑秀妍的话后,金孝渊忽然感慨出声。
她的这句低语如同混在众人笑声里的一丝杂音,不算突兀,但能让人听得出来她的格格不入。
大家开始面面相觑,桌上的气氛几乎肉眼可见地冷却下来,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金孝渊毫无察觉,看样子已有了几分醉意。
正当这时,另一位当事人秋衡万推开椅子骤然起身。
他随手拿上外套后就看向任宋演,在林允儿略微紧张起来的注目中,张嘴很轻地说:“抱歉。”
秋衡万的嗓音一如想象的低沉,但又意外的平和。
林允儿非常怀疑她是否听错了什么。
道歉的人为什么会是秋衡万?即便任宋演对他们夫妇间的事没必要感到抱歉,那也不该轮到秋衡万来说这句“抱歉”才对。
“我大概猜得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任宋演对秋衡万摇了摇头说,“今天晚上这个局虽然组织得不是很好,但说不定也是个帮孝渊纾解的好机会。”
秋衡万点点头,又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再坐一会儿吗?”
“不了。我在的话,大家都不自在。”
他不着痕迹地利用余光看了一眼金孝渊所在的方向,回过神来后就发现任宋演在盯着自己。
“放心吧,孝渊之后我们会安排人把她好好送回家。”任宋演仿佛看穿了秋衡万的念头,主动对他说。
这位沉默寡言的丈夫勉强对任宋演露出含着谢意的笑脸,没再多说其他,又看了已经半趴到桌上的金孝渊一眼就转身离去。
“啊,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两个人刚刚交谈的声音很低,直到秋衡万作势离开,一群人才明白过来。
李纯揆有心把人叫住,又瞧向手边的金孝渊。
眼见着秋衡万人都走到了门口,她就叹气自语:“这都第三次了,又失败了……今天晚上不会又是吃完饭就散伙了吧?”
同样正在照顾妹妹的崔秀珍闻言对她微微一笑,笑里带着温柔的劝慰。
“这就要走了?”
“嗯……我就不打扰了。多谢招待。”
权俞利又回到店内,正巧和秋衡万迎面相遇。
彼此都不是多话的性格,三言两语道别后,她目送着秋衡万的背影消失在食堂门外,又回头望向店中。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走了?”摘掉身上的那件围裙,权俞利边解开头上的夹子重新绑了个利落的马尾辫边走近问。
拉开林允儿身旁的椅子坐下后,她就隔着女孩,继续直言不讳地说:“宋演,人是被你气走的?”
这话的玩笑味很浓,但也许是她的表情过于正色,以致于林允儿一下子都有点摸不准俞利姐到底是不是在说笑了。
“秋选手应该根本就没怀疑过宋演什么。其他的事情不好说,但据我对他的了解,他至少绝对不会对孝渊说出这样的话。”
她正要张口替任宋演解释两句,对面的郑秀妍就冷不丁插嘴,一瞬间便让整张饭桌又变得很是安静。
刚刚入座的权俞利不假思索地追问:“那么,我们听说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估计也只是孝渊自己心里这么以为而已。”郑秀妍淡淡地说,“再说了,两个人之所以会冷战,起因不是因为那次抓周宴吗?那件事恐怕才是重点。”
“按你这么说,”还在帮金孝渊扶着身体的李纯揆也放下了手,“这只是一次单纯的夫妻吵架?”
“不是说已经准备离婚了吗?那就不是一次简单的吵架了。多半是有什么问题吧,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
“我听你这意思,好像是偏向秋女婿?”
“我哪边都没偏向,毕竟这是双方问题。”
“为什么一定笃定是双方的问题?”
“不是因为爱情才结婚的吗?”
郑秀妍转过头去,凝视着一个方向,嘴里无比冷静地说:“什么东西都有诞生的过程,有了诞生,也会有消失的过程。所以我现在才在问……为什么消失了?你们之间的爱情?”
前不久还貌似酒醉不醒的金孝渊忽地抬起头,整个人缓缓坐直。
她轻皱着眉,似乎怀揣着某件难以开解的心事,往后捋了捋散乱的头发,这才正视地迎上所有人的目光。
“当时,前面都还好好的,但等到后面抓周环节,他的情绪就变了。”金孝渊低着头开口,“我本来还不太明白,事后想想,才发觉应该是因为我捐了一支钢笔。”
“捐了一支钢笔?”林允儿困惑地下意识发问。
任宋演侧头看看她,说:“抓周宴上,有的父母会请关系不错的客人拿出一件东西充实孩子的抓周物品。当然,夫妻的话,只要拿出去一件就够了。”
“所以你那个时候就捐了一支钢笔?”李纯揆向金孝渊确认地问,她的语气起伏不大,但眉头稍微攒起。
“只是因为这样,秋选手他就生气了吗?”唯有不怎么了解内情的崔秀珍表现出了诧异。
“如果真是因为这样,那我倒是能理解他的反应。”权俞利自顾自倒了杯水,头也不抬地说。
此言一出,除却金孝渊和崔秀荣以外,李纯揆和郑秀妍都默默颔首,也就是任宋演不好表态,但看他的模样,林允儿知道他估计也认同权俞利的话。
“为什么?”崔秀珍帮她把疑惑问出了口。
郑秀妍再度接上话说:“因为虽然不怀疑,但不代表他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