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不是犯贱犯上了瘾,不长记性,一而再再而三的自作多情。
真他妈傻逼。
因为早上这通电话,严则这一天下来的心情都很差。
在录制中他还能时不时有个笑脸,但是话比昨天还要少。
温浔安拿出最高的营业水平力挽狂澜,可也架不住严则不配合,他跟说单口相声没什么区别。
第一天录制他们这组是相当失败的,失败得有目共睹。
周止律和宋屹都在私底下问过温浔安,是不是跟严则闹了矛盾,有事儿赶紧解决,别影响工作。片场人多难免有嘴碎的,容易传到网上。
这俩人是好心,温浔安明白。但他没法跟人掏心窝说实话,只能笑着糊弄过去,说严则平时话就少,第一次面对镜头还没适应,难免局促了些,多录几天就会好。
温浔安的咖位摆在这,导演不好跟他说重话,最多啰嗦两句,愁得要命。
在这点上,温浔安还蛮能理解导演的,导演不好跟他说,他更不好跟严则说。
离了镜头,严则对他跟陌生人差不多,浑身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温浔安根本没办法和他搭话,说了他也不理。
第三天他们跟着节目组下了山,去附近的景区录制。
今天的内容以游戏为主,需要嘉宾跑来跑去,耗体力。
恋爱组和复婚组不必多说,怜香惜玉,肯定派男人上场。
结婚组这边,制片人一问完,温浔安没等严则表态,自发上场参加游戏,美名其曰他好胜心强,严则太佛了。
第一回合是负重过独木桥,桥下是冰凉的河水,三组嘉宾谁先过河到达对岸,谁就优先挑选午饭食材。
最慢的只能捡前两组剩的,荤腥和主食绝对是没有了。
这个项目温浔安占据优势,他拍戏前学舞蹈的,平衡力不要太好。
温浔安负重轻松到达对岸,周止律和宋屹还在三分之一的地方挣扎。
温浔安把严则招过来一起选食材,笑着问:“喜欢吃什么,你挑。”
严则反应淡淡地:“都行。”
温浔安擦了把额头的汗,笑意有些撑不住。
这时候不能冷场,温浔安扫了眼食材,拿起一段藕,硬着头皮把话接了:“挑这个吧,那边有糯米,中午做糯米藕,你爱吃。”
严则“嗯”了一声。
温浔安自说自话把食材挑完了,放到他们那组的篮子里,这段录制暂告一段落。
休息帐篷搭在停车场附近,从现场过去可以抄近路,经过小树林,两三分钟的脚程。
温浔安想跟严则谈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题开口,两三分钟很快就磨蹭完了,还被严则甩出一截距离,他拔腿追上去,拦在严则面前。
严则面色不耐:“做什么?”
温浔安注意到他头顶有一片枯叶,想先把它拿下来再说话,手伸出去,蜻蜓点水般碰了下严则的脸,突然——
“啪!”
严则猛地拍开了温浔安的手,手砸到旁边的树干上,一瞬间,温浔安疼得手臂都木了。
“你别碰我!”
严则说完才发现他不小心下手太重,把温浔安的手拍到了树干上,抵触的脸色出现片刻怔愣。
这番动作下来,严则头顶的枯叶也掉了。
温浔安忍着疼,用另外一只手接住,举到严则眼前,自嘲道:“我只想帮你拿走这个,没想碰你。”
严则目光难辨,定定看了他几秒钟,才开口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对,你不是有意的,是下意识的。”
温浔安低眉,看着手背被树干粗糙表皮磨破的小伤口,感觉没劲透了。
他笑了声,充满讽刺:“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
严则被他的表情搅乱了心绪,烦躁只增不减,少了冷静,多了情绪化,原本想否认,说出口的却是:“对,非常讨厌,你满意了?”
一阵死寂。
温浔安深呼一口气,终于下了决定。
他说:“这个综艺我会推掉,不录了,你回去忙你该忙的。”
“就因为一片树叶?”严则的语气像冬夜霜降,凝在树叶上的薄冰,冷且坚硬,“温浔安,你32岁了,没人有义务一直纵容你的任性。”
他眼中更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我不想欠你,别让我说第三次。”
上次在家,面对周佩心和严则的联合威逼,他感觉有几座大山朝自己压过来,直到今天,这一刻,他才明白,那些分量远不如严则说的这两句话。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么。
温浔安不知道他是不是那只骆驼,但他确实感觉到被他死拽着的线断了。
那根维系他和严则的线。
“你没有欠我,这个综艺是我用我父母来压你,你才被迫答应的,细究下来是我欠你。不止这次,这七年可能都是我欠你,所以你要及时止损。”
温浔安抬眸看他,那张恣睢妄为惯了的脸,头一次显露出无能为力。
他攥紧手心,那片枯叶变成了碎叶,手一扬,被风吹了好远。
温浔安死死抿紧下唇,鼻子酸到他发音都觉得困难,一张嘴,声带放佛被一只手紧紧扯住,阻止他说话。就算如此,他还是艰难地说完了最后一句。
“严则,被你记恨太难受了,我——”
后半截骤然破音,他情绪激动,没等调整好就继续往下说,后面几个字发音不清,被哽咽的哭腔盖住,严则第一时间没听清。
他用了几秒回想才恍然,最后温浔安说的是:“——我受不了了。”
严则,被你记恨太难受了,我受不了了。
温浔安想说的是这个。
他原本不想哭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