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湄和丈夫温国成恩爱非常,结婚十年,过足二人世界的瘾才要了温浔安这个儿子。
这孩子来得晚,赵湄生产当日又吃了不少苦头,险些母子俱损,温浔安一出生就被夫妇俩视作珍宝。
温家夫妇溺爱独子,除了给温浔安提供优渥的物质生活条件,更难得的是,在精神生活方面也给予了温浔安最大程度的自由。
从小到大,温浔安的任何选择,只要不违法乱纪,于他的健康没有损伤,夫妇两人都不会干预。
温浔安没有遗传到温国成的学霸基因,赵湄身上的艺术细胞倒是全给了他。奥数珠算,温国成这个大会计师手把手教都教不会,吹拉弹唱,跳舞画画之类的,赵湄一点就通,温浔安更是乐在其中。
同龄人在背九九乘法表的时候,温浔安凭借艺术天赋已经拿奖无数了。
天分高,自然有骄傲的资本。
除了学习不灵,温浔安什么都灵,主意又正,天不怕地不怕,走到哪都是哥声一片,前呼后拥。
他调皮捣蛋、脾气烂、做事没长性,这些他父母都看在眼里,也生气,气不过也训两句,但总归心软,舍不得太拘着他,非要牛不喝水强摁头似的逼他改性子。
然而,那时候他父母不知道,没趁逼得了他的时候狠心一把,等他真长成半大小子,恣睢妄为的性格定了性,就算天王老子出手也不好使了。
中考后的那个暑假,父子俩打完球回家,等红灯的间隙,温浔安递给温国良一瓶水,顺便轰了他一记重炮。
他说:“爸,我最近看片了,我只对男人有反应。”
这是前情提要。
又说:“我查过了,同性恋改不了,骨子里带的。反正我以后肯定找男人谈恋爱,你和我妈有个心理准备。”
这是后续结论。
那天这对父子没出车祸死半道上,全凭老天爷高抬贵手。
夫妇俩被温浔安气得要命,温浔安倒还有点自知之明,当天背着包上外公家住了,一住就是小半年。
别以为这是什么消停的小半年。
温浔安的字典里就没有消停两个字。
高中开学没多久,有女生跟温浔安表白。
以前不知道性向,他都是对人说“谢谢,但是我不喜欢你”,现在知道了,温浔安又坦荡地接受了现实,自然会改口:“谢谢,但是我喜欢男人。”
不到一天,温浔安是同性恋的消息传遍了全校。走到哪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但温浔安是什么人,他会介意这?不存在的。
爱议论就议论,他无所谓,管不着,可谁要是议论过了,跑他面前阴阳怪气说些不干不净的,温浔安直接用拳头教他怎么说人话。
打架斗殴事件频频发生,老师劝诫温浔安无果,只能找他家长谈话。
夫妇俩冷了儿子半年,到学校听完事件原委,知道儿子是因为同性恋的事情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才动的手,赵湄当场翻脸,质问老师:“你为什么只说我家孩子的不是,决口不提那些骂他的人,同性恋违法了吗?活该做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杀?”
老师被吓了一跳,忙说:“没有没有,温太太你不要激动。”
温国良安抚好赵湄,但态度同样强硬,说温浔安动手打架不对,赔偿、道歉、教育他们家一个都不会少,但是辱骂他的同学也要道歉,校方如果有歧视倾向,无视这些人对温浔安的言语暴力行为,他会向教育局反应情况。
家长态度决定了学校态度。
这件事最终以互相道歉,私下了结翻篇,在升旗仪式上,校领导委婉地强调了不要歧视别人的性向问题,如此一来,议论温浔安的声音少了许多。
事后,夫妇俩把温浔安接回家住,算是变相接受了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
经此一事,温浔安身边的追求者变成了男性,但那些人只敢暗戳戳的。
他试着谈了几段,短的不到一周,最长不过三个月,约个会像特务接头,牵个手像做贼,别提更进一步,简直没劲透了。
后来他遇见了一个特来劲的。
那天晚自习,温浔安烟瘾犯了,他偷偷溜出来,去顶楼废弃的画室抽烟。
推门被灰尘呛了一脸,温浔安用手在眼前挥了挥,捂嘴往里走,
那晚月光很亮,画室不算特别黑,温浔安连手机手电筒都不用开。
温浔安一摸兜才想起烟抽完了没买,身上只有打火机。
“操。”温浔安低骂一声,感觉自己白来这里吃灰了。
就在这时,画室的门被推开了。温浔安下意识收起打火机,一脸警惕看过去。
幸好,来的人不是老师,而是同样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
都是校服,可这人穿得规矩多了,不像温浔安,外套大敞开,里面的白T塞了半截在裤腰里,瞧着就不正经。
那男的也没料到有人在这,惊讶了一瞬,抬步走过来,淡然地掏出烟。
离得近了,借着窗外的月光,温浔安看清了他的脸。
是他的菜,太他妈帅了。
温浔安见他掏了半天没掏出打火机,挑眉问:“同学,没带火啊?”
他“嗯”了一声,倒不见外:“你带了?”
“巧了不是,我只带了火,没烟。”温浔安掏出打火机,看向他手里的烟盒,“分我一根?”
他抖了抖烟盒,窜出两根烟,递过去,让温浔安先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