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大家都在取笑,实在是眼前的这位少年样子,确实显得十分寒酸。
少年郎不过十来岁,穿着一身破旧的麻衣,身材有些单薄瘦弱,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生,这样一个底层小少年,连生存都是一件艰难的事,却说出这样的大话来,被人笑话似乎也就不足为怪了。
少年郎却丝毫不受周围人的影响,他依然紧紧的盯着远方,如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会发现他看的,正是率领禁军的蒙恬。
“韩信,我们该走了,再不过来我们就不等你了。”
远处有人正在呼喊少年郎的名字,那是一支来自楚国的商队,按照原本的行程安排,他们昨日就该离开咸阳了,因为嬴政突然贴出的告示,大家都想留下来看一看,所以今日才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郎也是楚人,因为家境贫寒,母亲不久前去世,了无牵挂又穷困潦倒的他,经人介绍跟随这支商队来往于秦楚之间做生意,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秦国。
商队已经耽误了一天了,现在太阳也快西斜了,他们需要启程返回楚国了,见那个叫韩信的还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开口催促。
少年郎听见有人喊他,总算收回目光,朝着商队走去,走到半途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你在那磨磨蹭蹭的干嘛呢,你再这样耽误下去天都快黑了,我当初怎么就答应带着你呢……”
商队领头的看这个韩信一步三回头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后悔当初自己一时心软,收了这小子,一路上活没干多少,吃的倒是比别人都多,现在又在这耽误他的时间。
少年韩信听到他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虽然一路上这样的场景也经历了不少次,但是今日韩信莫名的更加烦躁,他突然就生出一股冲动,不想再忍受下去了,他不要再这样平凡的过下去,不要再被这些凡夫俗子指责谩骂。
“够了!”
少年韩信的一声怒喝,打断了商队管事斥责的话,他完全没想到,以前从来没反抗过的少年,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还敢开口吼他了。
感觉受到了挑衅的管事,正要以更严厉的批判来重拾威信时,少年郎接下来的话让他一下子卡在那里,一堆训斥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决定留在咸阳了,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了。”
说完,少年郎转身就走,向着咸阳的方向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商队的人全都没想到,韩信会突然来这一出,他一个半大少年,竟然敢一个人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敌国都城。
“头,我们难道真把他丢在这吗?”
有人凑过来询问管事的,却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要留就给他留,是死是活也跟我们无关!”
受到无妄之灾的伙计也不敢再劝说了,只能看着返回咸阳的人群,在心中为那个少年祈祷,希望他能在这里活下去。
生逢乱世,是他们这些底层百姓的悲哀,为了活下去,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对那个敢于反抗的少年郎,祈祷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商队开始出发了,来时满载着货物,回时亦载满了货物,仿佛什么都没变,除了人群中少了的那个少年郎。
一南一北,两个不同的方向,又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