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
陆洲长舒一口气,按着眉心合上眼。
他如今的状态,不说五步之外雌雄莫辩……那也最多十步吧。
原是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陆洲才会强忍两眼的酸胀,先行确认伤者的状态。
但既然谷之荷说有效,他也就不必如此着急了。
显然,他们都不差这一会儿。
但令他奇怪的是,谷之荷忽然没了动静。
陆洲将气息平复,五感渐渐回归,这时他才发现,屋中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声。
她不会这就走了?这么激动?急着给封岐报信?
陆洲略有诧异地睁开眼,就看见谷之荷微垂着头,长发拢在耳后,双手托住双颊,指节点在眉梢……
再抬起头的她,眼角余红未褪,但神色舒缓柔和,已然看不出紧张和忧虑。
该不会是……
陆洲张了张嘴,本想劝解一句,最终又放弃了。
总归不过四个字,人之常情。
他与这些人非亲非故,无法理解谷之荷的心绪。不能共情,就谈不上宽慰。
但涉及生死的大事,任她发泄出来或许更好。他一个外人,又何必装模作样,说些故作斯文的场面话。
何况谷之荷绝非软弱的人,劝她,她必会选择压抑自我。
这无异于在病人亲友的伤口上撒盐。
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叹了叹,陆洲主动打破沉默:“这个办法有用,但眼下的程度,未必能救他们。谷姑娘,我们时间不多。”
他不愿假惺惺地安慰谷之荷,也有这一重原因。
果然,谷之荷闻声而动,略有急色地看着他。
陆洲轻叹:“我大概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但一时半刻之间,却没有什么好办法。你知道,修炼不可能一蹴而就。”
画技无法速成,陆洲练了半个月,甚至还不能算入门。
谷之荷又垂下头,手指下意识绞紧。
这个道理,她当然也懂。
她懂,封岐更懂,否则他们大可威逼,何必利诱?
谷之荷抿着唇,细数多年积累,有心与陆洲做个交易,却挑不出合用的。
在她看来,陆洲的“道”十分奇特。
他与草木有缘?这是胡说八道。
陆洲不懂种植,更分不清药性,随便哪个童子都比他能干。若不是此事非他不可,谷之荷根本不会让他进药园。
何况她本人就是木属修者,从不曾在陆洲身上看出熟悉之处。
皇帝的特使评价他为“大毅力者”,他孑然一身闯过绝崖……
就算谷之荷对陆家子弟有偏见,也由衷地敬他心性坚定,勇气卓绝。
这样的人大多以武入道,炼体有成。陆家又是千年世家,纵然没落了,也不会缺少淬炼的法门。
可陆洲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半点锤炼的痕迹,通身气质更像凡俗中的文生公子。
谷之荷眼界不凡,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有哪些灵宝能助陆洲修炼。
若真能依赖外物,阁主又岂会不出手……
曙光忽然变得黯淡,她的目光渐渐低沉,点星般的眸子失去色彩。
生死别离,人生至苦。
见到这一幕,陆洲措手不及。
他并非存心卖关子,只是习惯了谨慎,却不曾料到,谷之荷的感受如此沉重。
他赶忙连声说道:“谷姑娘,我并非是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