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下悲色,吩咐他:“这件事你先别告诉殿下,他才从太庙回来,别因为青女的事,又怀疑自己不祥。”
宗人羽:“不祥的从不是殿下,而是恶心的人心。”
虞姑沉叹一声,“殿下的双眼仍不能视物,要不还是让怀良再出宫找一个大夫吧?洛邑的大夫不行,那就去别处寻,天下那么多大夫,总有人能治好姬玉殿下的眼睛。”
“嗯。”
——
尽管启华宫上下的宫婢已经被虞姑给敲打过,不许再议论青女的事,可姬玉还是在去雪云池遇到姬祯时,听到青女遇害一事。
姬祯是刻意走到姬玉跟前说的,“王兄,你听到青女的事了吗?她死在了掌花苑牡丹林,我记得她是你才调入牡丹林的吧,这才调了多久,这人就没了,也忒没福气。”
“估计是主子不祥,跟随他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看来哪怕王兄去太庙跪拜过了,也无甚用。不祥之人就是不祥之人,不止会给自己带来厄运,就连身边欣赏的奴婢近侍也会遭罪。你说,是不是?”
姬玉攥紧袖中的手指,听着姬祯带人阔步离去,心中尽是阴霾。
回到启华宫后,姬玉第一件事就是吩咐虞姑厚葬青女,给她的家人送去些贴己银子,第二件事便是让宫人给自己做了一根盲杖。
闻瑶见太子将内侍全部斥退,手里柱着盲杖,试着单靠自己用盲杖行走能走多远,中途跌倒了好几次又爬起来,银玉冠虽歪落,但却无损他清俊的容貌,反像只伤鹤,更易惹人怜惜。
虞姑站在殿外,听到里面不时传来砰的砸声,心疼得不行。
公子祯用青女刺激太子不祥的事,虞姑已经知道了,她在太子宫防来防去,终究是防不到外人的嘴。
偏偏那人是公子祯。
闻瑶也见不得这人再这样自虐下去,他都由人扶了几年了,现在想换盲杖走路,也不是一时半会能适应的事。
不管做人做妖,心急都吃不了热豆腐。
她朝姬玉吹了一口妖气,姬玉正准备握起盲杖走两步,手脚却一软,顿时咚地跌倒在地上。
虞姑猛地推开殿门,见姬玉竟然软倒在地下,还以为他是撞到了头,才晕倒在地上,急忙呼喊内侍进来,将太子给扶到床上躺着,急急忙忙去找医师,甚至连巫师也给请来了。
众人一番忙活,姬玉可算醒了过来。
他明明记得自己之前是在练习用盲杖走路,怎么忽然就在寝殿跌倒了呢?
现在似乎头也沉?
身子也没力气。
“虞姑在吗?”
“在,我在,殿下!”
虞姑听到他在唤自己,穿过青竹屏风走进来,“殿下您病了,还是在床上多躺会吧!”
“吾病了?”
难怪他的头那么沉。
姬玉眼上的白绸已经摘了,因为他突然起身的动作,额头上盖着的白巾滑落在他被上,虞姑摸摸他的额头,发现他额头上的热温将下来后,心间松口气。
去圆桌取了被温水给他喝后,她将白巾泡到铜盆里,沾水挤了一道后,又再次贴在姬玉的头上。
“医师说您是在太庙跪了三日,风邪入体病了,这几日您就在殿里好好养病,等身体痊愈了,奴婢又陪您练习用盲杖走路,如何?”
姬玉喉咙一痒,咳嗽两声,“只能如此了。”
喝下医师给他煮的药,姬玉又沉沉入睡。
这次他生病的事,还真不干闻瑶的事,他不过是吹了口气,让姬玉昏倒在地上,别的怪她是真没干过。
闻瑶也不屑做。
周太子好歹也算她的一个恩人,她是不回恩将仇报的。
想到他是去了太庙才变成这样,闻瑶拿出鬼差给他的现阴镜,往太子身上一照。
奇特的事发生了,闻瑶发现这镜只要一照太子,她就能看到他头顶上黑黑一团东西。
难道这就是鬼差说的,这玩意易召阴物?
闻瑶附身在牡丹花上,静静观察姬玉,白日一切还算正常,待到天色一黑,两个井鬼爬到姬玉身边,缠绕着他不放。
闻瑶这次没出声赶井鬼,而是直接联系鬼差,将这两个倒霉蛋拉走了。
两只井鬼藏匿在宫中废井十余年,至今都摸不着头脑自己是怎么被鬼差给发现的,一脸懵地就下了九层地狱。
闻瑶猜测是不是这黑色的一团玩意只要一直在着,就总有阴物缠着太子?
她用妖力化出手掌形状,轻轻摸了摸姬玉的白皙的额头,那黑气居然瞬着她的“手掌”被她一点点吸收了。
黑气对她的身体并没有半分影响,相反,她可以将它反转化成妖力。
闻瑶再吸时,看到姬玉纤长的睫毛动了动,本该是要醒了,可却又紧紧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该……不会是她吸过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