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都对咱们国家的法律法规这方面非常感兴趣,虽然我们县有法院,但基本上算是个摆设吧?”成明辉的调侃中还带着些许苦涩,
“除了每年中规中矩地处理几桩不痒不痛的小官司,更多的还是当场面充样子的,毕竟咱们云永县,哪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律师呢?就算之前有的话,现在估计他们也还在乡下进行劳动改造吧。”
“不好意思话题扯远了——”成明辉带着些许歉意,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颇有些激情澎湃地继续,“锦姐,我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你能去法院咨询,如果成功立了案,我甚至于想要毛遂自荐,成为你的诉讼代理人——要知道我们县、不,我们整个成江市,乃至于s省到现在都没有一例像你这种的司法案例......”
看着成明辉脸上露出如梦似幻的表情,白皙的面皮上浮现了激动的红晕。周锦锦也不禁开始畅想,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其中蕴含的言外之意却足够让她想入非非了。
如果到时候这桩官司成立,就不仅仅代表她个人利益,她会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用法律的武器来争取自己应有的权利,挑战农村落后封建宗族势力的代表。
她将会成为无数生活在婆家水深火热女性们的榜样,让她们知道现在是新时代,有足够的法律条文保护她们应有的权利,甚至说不定还能推动国内对应法律法规的相应健全。
周锦锦稍微发散了一下思维,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人心潮澎湃了。
成明辉将周锦锦的表现全部尽收眼底,他不过是稍微那么一提,很明显她是能够清楚知道这其中所代表的的深意。这不禁让他对于面前女人的好奇更加加重了几分,他以为周锦锦不过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农村妇女,为了三个孩子每天拼死拼活地努力上工,最多就是长得漂亮了点。但没想到她居然有勇气一个人跑到县城找机关干部帮忙,讨要自己应得的财产,更何况他成明辉不过是稍稍一提,她就像是能够理解其中深意,真是让他捉摸不透。
充满谜团的人,总是会让人越发想要深入了解。
他再接再厉:“锦姐今晚应该会留在县城里过夜吧?要不你到我家凑合一晚,锦姐别误会啊,我只是想好好跟你商量一下关于这件事的具体细节还有可行度,我相信我爸也会很支持这件事的。”
青年和煦又儒雅,上挑的丹凤眼里是满满的诚意。周锦锦却抓住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成明辉的爸爸是谁?飞速在脑海里检索有关于面前青年的所有信息,但无奈还是只能得出成明辉家里应该有点关系,但至于是什么关系,她就不得而知了。
周锦锦也不扭扭捏捏,直截了当地询问:“不知令尊是?”
“咱们县的县委书记。”轻描淡写地抛下这句话,成明辉脸上却不带任何自满之色,反而还有点奇怪的反问周锦锦:“我还以为这件事不是咱们大队都心知肚明的,不然凭啥我一下乡就能当上公社小学的老师么?能比那些几乎是政策一下来,就积极响应上山下乡的老知青们有资格去公社小学教书?说是下乡积极体验劳动,但我现在连锄头没碰过,还不都是沾我爸的光。”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没有丝毫不自然或者骄矜之色,只是单纯的陈述一个广为人知的事实而已,连带着些许讽刺的话语也同样是那么苍白:“县委书记家的独苗苗,当然值得特殊对待的。就算我爸严厉禁止我得到特殊对待,那底下的人还不是变本加厉地曲解他的意思,而至于独苗苗怎么想的,当然没人在意。”
原来是县委书记家的小公子来乡村体验生活?周锦锦有些暗自咋舌,听着成明辉的抱怨,虽然她感觉就像是无病呻吟,并没有任何触动,也根本不能感同身受。
可要是有了一个县一把手的支持,周锦锦觉得自己刚刚还遥不可及的美梦突然就真实起来了,能够实现的概率也大大增加,不管怎么说,面前就是根金大腿,谁不抱谁就是傻子。
“我还是先去问问招待所能不能让我交钱住一晚吧,就这样贸贸然地打扰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虽说面前的青年是很诚恳的询问自己去他家住宿的要求,说自己没有一口答应的冲动那是不可能的,一直是小市民的周锦锦之前面对面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镇长,还是在人堆里,就匆匆瞥了一眼,是个地中海。谁没个想见达官贵人的想法呢?
但是想了想现在这个有着“流氓罪”、聚众跳个舞就是yhsq的保守年代,周锦锦还是委婉拒绝了。
这会也意识到自己言语过于冲动的成明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郑重其事地开口,“对不起锦姐,我的确是过于冲动了,欠缺考虑。还是我带你去招待所吧,我小姨就在那工作,应该能给你开个方便之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