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禾彻底愣住,巫的声音在此刻也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小姐。”巫说。
赵禾脸上划过诧异,南越和九娘叫自己小姐,是因为他们都是王府中的人,就是她阿爹亲自拨来她院中服侍自己的人。武安军的人都叫自己小姐,是因为这是赵家的武安军,她是赵家的小姐。可巫跟自己无任何从属关系,此前巫也从未唤过她一声小姐,而如今……
赵禾心里怎么会不惊讶,“你……”
赵禾还没将自己心中的猜想讲出来,巫便已经直接开口印证了她心中所想:“孑然一身,望小姐收留。”
她无牵无挂,叛出大理后,本就没有想过还会活着回去手刃仇人。如今赵禾救了她,她们南疆人信命,赵禾是她的恩人,她势必这辈子都要保护赵禾报恩。
赵禾定定地看着巫,虽有料想,但仍旧觉得不敢相信,赵禾说:“跟着我你就没了自由。”
巫抬头,忽然冲赵禾露出一个笑。这是赵禾在这么长时间以来,看见巫露出来的第一个笑容,不得不说,巫这个笑多了几分妖冶,让她额上的黑色禁藤看起来宛如活了一般。
“我愿意。”巫说。
这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绝不后悔。
“但,我还有仇未报。”巫没有隐瞒,接着说。
九娘听后先皱眉,她就担心有人别有用心接近赵禾。以赵禾的性子,现在听见巫这话,可能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赵禾问:“什么仇?”
但巫的回答却出乎九娘意料之外。
“私仇,小姐给我一月时间,报仇后,我再来寻小姐。”巫说。
显然她没有要借助赵禾的力量的想法,早就决定了孤身前往。
“有危险吗?”赵禾眼中有些担忧,这段时间相处,巫是什么人,她心里大概知道。后者做了决定的事,估计没什么人能改变她的想法。这一点让赵禾不由笑了笑,好像她身边的,包括她自己,都是这样的人?
巫抱拳拱手:“必会留一条命回来见小姐。”
她们南疆人信奉天神,她以天□□义起誓会效忠赵禾,必然会回到赵禾身边。
赵禾:“何时出发?”
“等明日战役结束。”巫说。
赵禾帐中气氛有些凝重,此刻在神武营的营帐中,也是如此。
沈必还裸着上半身趴在床上。这一次给他上药的人还是张军,张军的脸色看着可不大好。
“你这是不要命了吧?人家受了军棍,谁不在床上歇个三两天?你倒好,这伤都还没好透,你这又是去折腾什么了?”张军都洗了凉水澡回来时,才发现沈必从外面回来。
这人回来时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和伤口崩裂出的鲜血给浸湿,脱衣服时沈必虽没哼一声,但是额头上的冷汗却骗不了人。
衣服都跟伤口黏在了一块儿,怎么可能不疼?
也不知道沈必这小子今日跟着小姐去做了什么,回来的时候那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根了去。
“这不是没死吗?”沈必回道。
张军先用棉布将沈必背上浸出来的鲜血擦了一遍,骂了他一句,然后冲着沈必伸手。
沈必一脸茫然,“干嘛?”
“药给我啊!”张军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白痴。
沈必:“什么药?不是在你那吗?”
张军瞪着他,“昨日小姐给你的金疮药,你自个儿收了起来,怎么会在我身上?”
沈必脸上仍旧是一片茫然,“没有吧?你给我上药我收着药做什么?”
张军:“……”
看着沈必这么一脸笃定的样子,张军情不自禁开始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昨日把那瓶金疮药给收走了。
不过张军还没想明白,沈必已经又接着开口:“没事,就昨天军医给的草药挺好用的,就用那个吧。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贵人命,死不了。”
张军抠破了头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把金疮药给放在了哪里,把浑身上下都摸了个遍,也没找到。此刻听见沈必这话,只好用了昨日的草药。
“你这伤,最近是真不能再动,不然你就等着痛死你吧。”张军说。
沈必手臂上鼓鼓的肱二头肌此刻冒得高高的,手臂上有看起来像是虬枝一样的青筋凸起,显然是后背上药时的痛带来的本能反应,可脸上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那可怎么办?明天你兄弟我就要带着武安军,跟闽王那老小子叫阵,打他个落花流水。没了我,可不行啊。”
张军冷哼一声,“你就吹牛逼吧你,牛皮都被你吹上天。”张军显然不相信,沈必这才受罚,被刘阙安排到赵禾身边做事。虽然这听起来好像是个美差,但在武安军中,尤其是神武营这样的地方,里面的将士儿郎们,谁不是想要凭自己真本事赚一身军功,光耀门楣?跟在赵禾身边却不可能有这样的机遇,所以张军才觉得唏嘘,“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我劝你早点跟小姐说说,让她放你回军中来,不然你就等着哭吧你。”
沈必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