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宁抱着醒酒丸和那堆零食,眼前来回出现人生的走马灯,包括且不限于第一次见面的那那句“我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是的,我是”、“男女朋友关系。”以及薄幸那咯痰似的“吱吱聿哥。”
她到底是以一种什么勇气说出这些话的!
她怎么!敢!的!呀!
迟宁麻木了,她看了眼怀里的醒酒丸,有给自己来一袋也醒醒酒的冲动。
所以,眼前这位三爷就是传说中的薄知聿,她要住在他家的那位疯子——薄知聿。
所以,她现在得处理眼前这个令人疯狂的局面。
迟宁试图调整自己僵硬的情绪,“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第一眼。”薄知聿懒声道。
迟宁没绷住:“那你还装——”不认识。
便利店门口细碎的光落在他的分明的眼睫,男人的眉眼舒展,满含夏夜星河,温柔又多情。
“想逗你。”他轻笑了声,音色缱绻,“你很可爱。”
“……”
他是不是在骂她幼稚!
不然怎么老小朋友小朋友的叫,她都高三了!高三!
迟宁崇尚礼尚往来,于是小圆脸绷得有些认真,她回:“你也很可爱。”
听出来了吗!
你也很幼稚!你才幼稚!
事实证明,迟宁是真的猜不透他的脑回路,她以为他会把她跟那个黄毛一样利落地暴揍一顿。
然而男人弯着眼睛,颇有几分“你说的真对”的意思,也认真回。
“我知道,谢谢你的认可。”
迟宁:“?”
好兄弟,你知道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
薄幸没猜到这边的风起云涌,小小声道:“你们认识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迟宁坚定无比:“不认识。”
薄知聿:“认识。”
薄幸一脸疑惑:“那认识……吗?”
“啊。”男人语调微扬,走进她的身边,伸出手,“迟来的自我介绍,薄知聿。”
在小巷里就看见的修长手指,肤色冷白,手背的青筋隐隐透着力量。
很漂亮,也是这么一双漂亮的手把黄毛们揍得血流成河。
“迟宁。”
掌心交握,温度滚烫得蔓延在每一处脉络。
视线对视上,迟宁便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袭来,心跳一顿。
似是为了配合她的身高,男人稍稍弯腰,对上她的视线,浅色的眼瞳明亮又勾人,含着温柔的笑意。
“小朋友,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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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莫名其妙的开端让薄幸带了波节奏,迟宁原本就是该回薄家住的,但她并没想到最后的结局是坐这位薄疯子的车回去。
迈巴赫,薄知聿坐副驾驶,迟宁和薄幸坐在后座,他们看不到彼此,也没有音乐和说话声,车内安静得可怕。
迟宁散漫看着车窗外倒退的夜景,她没什么感觉,就是困。
叮咚一声,薄幸的手机在响。
迟宁偏头去看,这可能是她看过薄幸坐姿最端正的一刻,背部直立,手整齐地搭在膝盖上,目不斜视,仿佛在军训。
“我……我妈的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薄幸示意她看手机:【靠!!现在这个情况是个什么情况,你现在真要跟他回家?!你确定?你肯定?】
迟宁翻了翻微信的消息,才回:【你觉得我从这里跳车窗会出事吗?】
薄幸:【?废话,肯定会。】
迟宁:【[微笑]那您展开说说,现在我从哪儿下去?】
薄幸:【……】
迟宁看着列表,这个点没回家的小孩儿,大多会跟薄幸样收到家长来电,她没有。列表信息里清一色都是老师和同学们恭喜她夺得“IMO的金牌”,以及一些她竞赛同学发题请教她解法。
迟宁不太理解其他家长这种行为,她一个人生活很久了,出门不需要报备,没有人嘱咐。
她上一次收到她亲妈的信息还是很简短的一条“我跟你爸离婚了”,然后紧接着“我准备定居国外,结婚”。
是一条通知短信,没有任何关于她的后事。
她爸妈从小就这么放心她,大概是因为“好孩子都特别懂事”的心理,放心到包括这次他们离婚后,她的第一归宿是从未见面过的薄知聿。
薄幸总喜欢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去薄疯子家里,其实迟宁也很想问问他,如果不去薄知聿家里,那她该去哪儿呢。
可惜,没人会告诉她这个答案,她还得是这个问题的解答者,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别人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