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皇上。”徐若嫣朝魏舒行了一礼。
魏舒点点头,“免礼。”
这是她第三次见徐若嫣了,却是第一次与之谈话。
徐若嫣此时已经换了一身青色的衣裙,融于白色的雪景,衬得整个人越发的冰冷,甚至眉梢都挑着冷意,但在同她说话时,眉眼似乎软了下去,身上那股轻狂也收敛了不少。
“皇上怎的不在殿内?外头倒是有些冷。”
魏舒笑了下,“外头确实有点冷,你怎么出来了?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她故意跳过徐若嫣问的问题,徐若嫣怎能不懂?
徐若嫣也对魏舒的问话避而不答,她的眸光冷淡的望着某处,轻声道:“殿内着实无聊。”
魏舒不想答话了,转身不再看她,可视线中忽的出现了大片的红色,红色在白色映衬下极为明显。
那是梅花。
冬日里,也只有梅花独自绽放了。
二人沉默了许久,魏舒却也毫无搭话之意,一因不熟,二因不想,三因不妥。
雪花突然卷落,飘飘扬扬,如鹅毛一般,不少落在了魏舒的身上,她伸出手,雪花正好落在了她的手心。
“挽卿。”
身边传来一道略低的女声。
魏舒一顿,皱了皱眉,这是她的字,现如今极少有人喊。
因为她是皇帝,没有几个人有胆子去唤皇帝的字,而那些可能略有胆识的人要么早已逝去,要么形同陌路。
现在突然听到,她倒是觉得陌生了许多。
已经很久无人唤她的字了,是从父皇逝去开始?还是从他她登上皇位那天开始?
她早就记不清了。
徐若嫣唤她的字,倒也没有逾了规矩,她身为陈秉生的妻,而自己小时曾唤陈秉生哥哥,如此这般,似乎合情合理。
魏舒转头看她,“嗯?”
“瑜城瘟疫之事可大可小,皇上不妨去丞相府的藏书楼看看。”
手心上的雪因碰着了体温,很快便化了,雪水积在手心,带来一阵凉意。
魏舒整个身子转了过去,与徐若嫣面对面站着,她的眉眼也随着徐若嫣的这番话沉了下去。
自瘟疫爆发以来,她从来没放弃过查找瘟疫的源头,虽然明知此事有蹊跷,却怎么也查不到原因。
现在有人来向她提供线索,可那人却是她仅见过三次面的人。
徐若嫣和她对视着,沉默了半响,又道:“当然,是偷偷的。”
魏舒思索半刻,应了一句:“好。”
后来,光熙七年的初春,北国举兵南下。
这场战争北国筹备已久,自瘟疫之事以来到现在,差不多两年,这次北国来势汹汹,目的性极强。
战火自南国边境展开蔓延,一时之间,天下大乱。
第七年的记忆却模糊不清,魏舒怎么也记不起来,一想起来心口就疼,这似乎是她记忆的禁忌。
再后来,光熙八年,她就死了。
魏舒不喜欢冬天,记忆里的君卿殿在冬日里格外的冷。
但她又同样不喜欢夏天,原本只是怕热的缘故,后来登基,她度过的每一个夏天似乎都染上了血腥,就更是喜欢不起来了。
悲凉的秋天她好似也不喜,这个万物凋零的季节,皇宫城里到处都笼罩着压抑气息。
说起来,她好像只喜欢春天,所以她就死在了光熙八年的初春,她爱的季节。
魏舒消化了一下记忆,这次她记起来的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