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打破小房间里的安静。
“出来骑车,”
语气熟稔而显得随意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
“不去”
敲打键盘的声音不断,相对另一个人,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淡。
“不是吧不是吧,你就住到她那里就变成她的乖小孩了吗?”
“怎么?不行?”
“我们十几年的情谊啊! 清河啊~呜呜呜~”
“不去”,拒绝的强硬。
“淦,那去健身房,健康向上。”
“你很闲?”
“这两天课少,我在宿舍里快瘫不下去了,我现在就想出门看看外面鲜活的世界,呜呜呜,春儿她们都不肯出门,我怎么说都没用。”
“行”
“哈哈哈哈,还是清河你好,话说你在干嘛呢?”
“剪视频,”语气平淡。
“啊……这,下午两点健身房见。”
“嗯,车停到那边去了,我不想过去拿。”
“哦。”
-
大学城里最大的健身房里。
李清河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感受到别人侧目。
但她丝毫不在意,侧目的原因并不是她或旁边眉眼英气的短发女孩有多好看。
而是她两在跑步机上保持着老年人般缓慢的速度。
在反复抬起巨大哑铃的八块腹肌壮汉与蜂腰长腿、马尾摇曳的小姐姐中间,李清河和木子蘅两人就好像是穿着运动服来遛弯的老大爷。
木子蘅迎着八方鄙视的目光,丝毫不惧,巍然不动的保持着老大爷快走的速度。
李清河比她好一些,属于老大爷慢跑的速度。
在热血沸腾的青春气氛中,两人硬生生杀出了一片明亮的夕阳红。
“我记得这个卡还是春儿先说要办的,”木子蘅扶着黑色把手,眼神飘忽,开始回忆道。
常春、木子蘅、吴晓还有李清河之前是一个宿舍,大家被常春忽悠着办了健身房的卡。
“嗯”,李清河肯定了她的回忆,并补充道:“她说要比我们先练出马甲线,让我们羡慕嫉妒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来的时间还没有我们多,”木子蘅语气幽怨。
“是你,我就来了两次”。
“……,那您现在是突然醒悟,要补回来了吗?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办的是四年的卡,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啊,清河酱~”木子蘅的母亲是京都的,从小耳目渲染,京片子没学到,倒是一激动就开始您您您的尊称。
“为了不显得那么亏,我确实有打算,”李清河稍微提速,现在起码能说上是老大爷快跑的速度了。
或许是不想被这一片夕阳红感染,两人周围空旷无人。
“前段时间我爸去周岁宴了”,木子蘅保持着速度,像是漫不经心的提起话题。
“哦”,事不关己的冷漠。
“我爸回来还感慨了一下,说李叔也不容易,卡在那个位置快五六年了,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还能往上跨了一步,”木子蘅悄悄打量她的面色,看她仍面无表情才继续说。
“这一跨不容易,估计还能再往上走一截,加上他那儿子,算是双喜临门。”
微微的讽刺出现在沉郁的脸上,李清河垂着头,被迫跟着跑步机跑起来的脚上穿着双白色运动鞋,在黑色的踏板面一下又一下的抬起落下,像在努力逃跑出永远离不开的透明地界。
可能是有人受不了太多人挤着其他地方,只好顶着夕阳红到这边训练。
木子蘅见状也没有继续下去,像是和好朋友聊天时忽然想起的话题,对方不感兴趣,她就索然无味换别的。
“对了,你住那边还方便吗?要是不舒服,可以去我家住,我爸他们一直没有留着没卖,你还记得我家位置不?我等下拿钥匙给你。”
“不用,挺好的。”
“钥匙你先拿着,住不住随你。”
即使很多年就已经搬出来那个老小区,住进安保严密,华丽气派的房子里,她们还是会下意识只把那个只剩下矗立的的梧桐树,暮气沉沉的老人,浓绿的爬山虎攀满红砖墙的地方叫做家。
“宿舍里你的床还留着,我和他们说了一声,一直留着的,一天有两三节课那种就过来休息会,床单那些我帮你洗过去了。”
李清河点了点头,这个学期还没有开始安排课表,但是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这个专业排课挺不合逻辑的,有时候早上第一节上完,第二节又给你空着,然后下午又给你折腾一节课,住校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住在外面的李清河来来回回确实麻烦,这样确实减少了不少麻烦。
只不过她没道谢,两人十几年发小的情谊也不需要这些。
她甚至连句好话都没说,揶揄开口:“那么好?”
“没你的叶学姐的好,”木子蘅没好气的说,最后还毫不客气的提出了条件“不知道可不可以换一碗李少的奶白酒。”
“什么我的叶学姐,别乱说,”李清河语气严肃,话音一转又道:“给你加个桂花的。”
木子蘅嗤笑一声,调侃道:“哟,也不知道谁背着我们去和叶学姐去吃饭。”
“不是说了吗?她帮我拍视频,我请她吃饭,”李清河停下机子,即使速度很慢,但两人跑了快一个小时,也勉强消耗了点脂肪,额头泛起细薄的汗水。
她抿起嘴,语气多了些郑重,像是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事:“都说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噫,你去年就和我们说有喜欢的人了,到现在连影子都没有看见,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拒绝那个人才故意编出来的借口呢”,木子蘅也从跑步机上跳下来。
“不过您喜欢的到底是哪位祖宗啊,一年了还没有个准信,可怜我们叶学姐来宿舍问了你好几次,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