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秘密基地不是秘密。
关苍海知道。
她的秘密像她的情绪一样藏不住。
她走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看着她说,“回去吧。”
没有给她解释,也没有给她承诺。
又在回避她的问题了,关山月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晚风又起,沉闷的夏天吹动她的长裙,她的长发别在耳后,被吹得有些乱了,一缕碎发若有若无地挡了她的眼睛,衬得本就精致的容颜更是清妩。
又是雪松的味道,关山月望着如萤火虫般的城市。
关苍海没有生气,只是牵住了她的手,微凉的指尖触到她的手心,关山月愣了一愣,她又轻轻一扯,关山月被带动着往她那边去。
“不许牵我!”关山月反应过来,挣扎着瞪着她喊道。
就像刚出生、还不会表达的小兽一样,拼命抗拒着她的接近,谁上来都要挠一爪子。
关苍海本来就高,还穿着高跟鞋,清脆的鞋跟敲击声忽然停下,关山月猝不及防撞在她身上,“嗷”了一声,还没开始骂,关苍海回过头,半张脸隐在楼道的阴影里。
“你说什么?”
关山月一吓,立马怂了,弱了声音说,“没、没什么。”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越想越气。真讨厌,就知道威胁她。
关山月越想越不服气,暗暗使劲捏她的手,关苍海偏过头,惯常冷静的声音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疼。”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微微上挑的眼半阖着,盖住了些凛然的神色,像是清冷孤傲的高岭之花颤颤着展露自己的脆弱。
关山月心中一跳,不自觉地松了气力,又开始有点愧疚起来,明明她是来找自己回家的,至少她来了,不是吗?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轻轻地牵住她的手。
真是好拿捏。关苍海看了小朋友一眼,轻轻笑了笑,牵着她走过漆黑的楼道,电梯咯吱咯吱地上来,顶上的灯灭了一半,她们又咯吱咯吱地下去。
楼下的小摊贩们都出来了,一个个小推车上亮着灯,灯上蚊虫飞舞,食物的味道混杂而来,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关山月停下脚步,拉了拉她,指着秦记炸串说,“我要吃那个。”
关苍海看了一眼,“不干净。”
关山月“哼”了一声,不屑道,“好像你平时吃多干净一样。”
她二话不说在秦记炸串前停住脚步,平静地说,“要20串,吃不完不许走。”
什么?这女人也太狠了吧?
关山月害怕她说到做到,连忙扯着她说,“我不要了!不要了!”
关苍海这才离开烤串小摊,望着她笑了笑,“回家吃。”
这里的路灯接触不良,总是一闪一闪的,她浅浅的笑在灯下一明一灭,深色眼瞳里满是安抚,手心逐渐带了热意,关山月抿了抿唇,盯着斑驳的地面,小声说,“......嗯。”
这条路,以前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走回家。
现在路灯下是她们的影子。
关山月有一点点开心。
只有一点点。
-------------------------------------
结果还是因为逃了晚自习被班主任骂了一顿。
班主任叫陈文斌,五十多岁,眼圈黑得像鬼,腿脚不太利索,普通话也不好,喜欢抽烟手指都被熏得蔫黄,整天爱在班上晃悠。
在他眼里,学生分为两类人,一类是有潜力的,一类是没潜力的。
关山月家给的钱多,属于背景有潜力的,所以才进了他的班,但她成天不好好读书,还要带坏了其他同学,烦人得很。
至于洛满阳呢,是属于未来有潜力的那一拨,毕竟在学校里恶意流言满天飞,一群人暗地里挤兑她,作为头号危险人物,不声不响也能整事儿,能成大事者,有忍有谋。
他钦点的班长成缺月则是他最满意的学生,懂事、听话、聪明,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阮秋迟他则是很头疼,成绩虽然很好,但偏科太严重了,身体情况又很特殊,本来沉静内敛一孩子,被关山月带得开始“不正常”起来,也不知道让她俩同桌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现在她俩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站在班门口挨训,本来这事儿跟阮秋迟没什么关系,但班主任觉得把她们绑一起关山月就会乖乖就范。
可关山月不吃这一套,她说,“我不上晚自习跟阮秋迟有什么关系?”
“我让你们同桌是为啥?不就是为了让她影响好你吗?你翘了课,就是她的责任!”
班主任倾着身子,沾满粉笔灰的指头点了点她,又点了点阮秋迟。
“难道我逃课,她就能拦住我吗?难道我不逃课,在座位上就会学习吗?如果我学习,她是不是还要伺候我写字?”
关山月歪理一套又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