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本名是茹念,是茹怀的妹妹,也是谢安双的师叔。
她本不是京城之人,回京是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从茹怀处得知谢安双需要能陪他逢场作戏的嫔妃,便与谢安双合作。
谢安双保证她衣食住行与安全,她陪谢安双演戏,因而她也不会过多去干涉谢安双自己私人的事情。
见他不愿意多透露,茹念很快又转移了话题,问道:“陛下昨夜去京城的暗探可有何收获?”
谢安双摇了摇头:“昨夜那蒙面贼人没有动静,孤也去五人遇害的地方看过一圈,没有任何线索。”
昨夜从邢温书的院子旁离开后,谢安双没有急着回宫,一直在京城东南面转了好几个时辰,直到临近寅时都毫无收获才终于舍得回去。
但是按照之前那蒙面贼人作案的时间来看,他每日都会挑人下手。
要么就是他正好错过了那贼人,要么就是那贼人又换了区域。
不管是哪种,都不是谢安双想看到的结果。
他揉了揉太阳穴,面色疲倦。
虽然赶回御书房中小睡了片刻,但奔波一夜的劳累并未消散多少。他每次这个时间段前往后宫,主要也是借着“白日宣淫”的名头去找个不被打扰的地方睡一觉。
他呼出一口气,又说:“不过,孤疑心这个贼人应当是与朝中的某位大臣有关。”
茹念好奇询问:“陛下何出此言?”
“孤昨日下午去调查过受害那五人的背景。”
谢安双从怀中掏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上边写着被蒙面贼人刺伤那五人的名字,名字旁是一些简单的小标记,字迹十分潦草,只有他自己能够看懂。
他指着其中三个被黑色笔迹圈起来的名字继续说:“这三人是被重伤的普通百姓,他们是太子以前于民间认识的普通好友。”
接着他又转向被红色笔迹圈起来的名字:“这两人的父亲在朝中为官,此前是拥立太子上位的。”
“普通百姓会了解太子、对太子党憎恨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应当是朝中人所为。”
茹念听完他的分析,皱眉道:“可是太子是当初几名皇子中最先暴病而亡的,如今都过去四五年了,为何还要这样针对原太子党的势力?”
谢安双摇了摇头,说:“他不是想针对原太子党,只是想借原太子党的势力来迷惑视线罢了。他的最终目的,必然还是想取孤的性命。”
“朝堂中想取孤性命之人,可不在少数。”
“……唉。”茹念叹口气,“你也不容易。”
谢安双面容平静道:“无妨,孤习惯了。”
毕竟一开始他是先帝众多皇子中最不受宠、最没有存在感的一名。但是自五年前太子暴毙后,其余的皇子和在京城的王爷都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接连身亡。
到最后先帝驾崩时,唯一还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只剩他。
原本只活在阴影与黑暗中的小皇子一朝登基,成为至高无上的权力所有者,多么滑稽可笑。
也正因如此,是个人都会觉得之前皇子王爷离奇身亡的事情都是他所为。
谢安双早已习惯承受来自几乎所有人的鄙夷、厌弃、恶意乃至仇恨。
但是偏偏有一人,看向他的目光还是那般温和诚挚。
谢安双掀开帘子,望着前方那抹雪白挺立的身影。
他将脑袋磕在轿子的窗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出神看了多久,直到眼前的视线忽然多出几片雪白朦胧才回神。
下雪了。
一片雪花落在轿子窗上,晕出一片水渍。
这时轿子也快抵达贤妃的宫殿,谢安双准备收回视线时,却见走在前边的邢温书忽然回头,对上他的目光。
邢温书似是没想到会四目相对,愣了下后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停下脚步稍稍行礼,而后忽然快步往前走。
谢安双还没从对视中回神,就见他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半会儿后怀中就多出两样东西。
——是两把伞。
邢温书将其中一把递给了一位宫女,在谢安双下轿时撑开自己手中的那把,及时挡去即将落在他身上的雪花,同时抬手伸向他。
“恭请陛下下轿。”
谢安双看着他面上的笑容,轻抿唇后搭上了他冰凉的掌心,就着他的搀扶平稳踏上地面。
邢温书也在他站稳的同时拉开了距离,站在逐渐飘大的雪花中,任由碎雪浸湿他的发梢与衣角,将伞下不被雪花侵扰的空间留给谢安双。
下轿的地方与栖梧殿相聚并不远,只是十几步路的距离就可以走到连廊下。
谢安双往邢温书握伞的手看去一眼,便见邢温书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抬手擦着邢温书冰凉的指节而上,缓缓握住伞柄。
随后他施施然走近一步,似笑非笑:“邢爱卿这般贴心,不入后宫实在可惜啊。”
由于他忽然逼近的动作,原本只遮挡在他头顶的伞稍稍往邢温书方向偏移,将两人同时罩在伞下的狭小空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