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般的微鸣响起。
原本薄薄的水纹状屏障中顿时精芒一闪,瞬间变得剔透无形。
祈白指尖凝出一支玉笔,他抬手在空中飞快描画,扇面随他动作,现出一道道金色符文。
顿时,城外鬼哭狼嚎之声由尖厉变得惨痛。
恶鬼撞上屏障的刹那,便如被烈焰焚烧,一个个化为黑烟。
形势瞬间逆转。
清岁稍稍放下心来。
她悄悄抬头,便见妄尘清冷隽美的眉宇舒展,眼眸微眯,似是也松散了不少。
心弦彻底放松。
这时,攥着他绣袍的手才感觉到有些局促。
清岁垂下头,怔怔地想,她好像……很久都没有和妄尘这般自然地靠近过了?
在芥子须弥里修炼时,十年未相见。
出来之后,两次相见却都是自己受创。
清岁有些难过,又有些担忧。
既委屈于他们之间的疏离,又害怕他觉得自己烦心。
手心的袖子忽然被往上牵了下。
清岁漠然回头,便见妄尘正微微抬臂,扬眉看着被她拽住的那一团衣角,似笑非笑。
清岁指尖微蜷,就要松开。
可下一刻,轻软的广袖又缓缓垂落下来,动作很柔和,像是在示意允了她的拉扯。
清岁抿了抿唇,又不愿松开了。
“怎地跟来了?”温和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妄尘就像在问她想吃什么般平常,“身体可禁得住?”
短短两句问话,自然而随心,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瞬间便把清岁拉回了许久之前,两人在灵谷相伴的时光氛围。
疏离和陌生悉数消弭无形。
清岁眨了眨眼,忍住那抹酸涩,轻声道:“你那阵势……怪吓人的,我没法不担心。”
妄尘唇角牵出一抹无奈的弧度。
“清岁,”妄尘的声音不徐不疾,轻易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如今局势动荡,我身在此位,一切只会大局为重。有些决策或对你不够周全,还望你体谅。”
这番话,让方才忍住的那抹酸涩顿时化为热意,清岁心头一颤,险些掉下泪来。
她指间用力攥紧,吸了吸鼻子。
有的事,他不说什么的时候似乎还可以承受,但一被安抚,就忽然委屈起来了。
清岁暗骂自己矫情。
明明方才一起经历过惊心动魄,他如今境况有多难自己也清楚,哪里还能闹情绪给他添负担呢?
这般重压之下,若非天道注定,妄尘定不会有心思考虑姻缘之事。
自己遇着那些沟沟坎坎儿,也并非他所愿啊。
心绪几番回转,清岁终于将眼中热意压下去。
她仰头道:“没关系。”
像个没好伤疤就忘了疼的傻瓜,尝到一点点甜,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忍受。
她的眸光清湛湛的,透亮明澈到,妄尘能轻易看到自己的身影。
不知为何,他心头忽然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