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夜空中,挥着洁白翅膀的天马穿过轻纱般的云雾,在漫天闪烁的星辰中飞驰。
“哇——”
车厢的窗户上趴着的两颗脑袋,捧着脸迎着风,发出赞叹的惊呼。
这是与以往在凡间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是仰望繁星,与拥抱星光的区别。
“清岁,以往在凡间时,我曾听说每个星宿上都住着神仙。”羽彤兴致勃勃,“这些可是真的?”
“确是真的。”清岁点头,“可究底住着谁,我倒是不晓得。”
“没事,你若是想知道,我帮你打听去。”羽彤扬眉说道。
清岁笑嘻嘻的看着神采飞扬的羽彤,感觉自己也开心极了。
“羽彤,还好你来了。”
让我感觉不那么孤立无援。
“那我要说,还好你成为了未来仙尊夫人。”羽彤摇头晃脑,“否则我可没机会看这么美的仙境。”
两人相视一笑,车厢中充斥着纯粹的乐观欢脱。
此时的她们根本还无法预料到,未来的狂风骤雨有多猛烈。
“对了!”羽彤从腕间退下储物镯,“这是灵谷中大伙儿给你准备的心意。”
“是什么呀?”清岁接过,神识探入其中。
清岁看到了一堆往常很喜爱东西——盛开的,还沾着露水的鲜花、熟透了的饱满果子、蓬松的,填充着绒毛的枕头……
此时看到它们,清岁感到悬浮在天边的心,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被稳妥接纳住般,一阵亲切又熨贴。
意念微动,一大捧鲜嫩的花儿出现在清岁怀里。
羽彤笑道:“等回去后,我将它们插到花瓶里,仙界灵气充裕,这花定还能开上许多时日。”
“不用了。”清岁低声道。
“嗯?那你想怎么……”羽彤话到一半,忽然面露恍然,促狭道:“喔——我知道了,你想借花献情郎!”
“我……”清岁从脖根到脸颊都泛起粉色。
但旋即,雀跃压过了羞涩,她仰起头,像朵勇敢炸开的蒲公英:“我送未来夫君花朵,不是理所应当吗?他那么好看。”
“哈哈哈哈……”羽彤头回看她这般女儿家的娇羞作态,乐的前俯后仰,“是是是,你说的对,合该如此……不过,我向来只见鲜花赠美人,这还头一回见鲜花赠公子嘛!”
美人,哪个美人能有妄尘生的美?
这话在清岁心头滚了一圈,到底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清岁将以大捧鲜花放在小桌上,伸手挑挑捡捡地开始编织。
羽彤在旁看着,是越看越不对头。
“等会儿,”羽彤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动作,不敢置信般道:“你这是……在编花环?”
“对啊!”清水手下灵巧穿梭,神情认真,头也不抬:“以往,你们不是都说,我编的花环是整个灵谷里最漂亮的吗?”
有次松鼠姐姐成亲时,都戴着自己编的花环呢。
清岁想把自己最拿手的好东西送他。
“噗……”羽彤鼓着脸,努力忍住笑意,“好,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天呐,她是如此的为自己这位姐妹的奇思妙想感到自豪。
普天之下,能给仙尊殿下戴上这娇柔花环的,也就清岁了吧。
花环逐渐成型,清淡紫花缀着白色星点,在密密嫩叶围簇中相映成辉。
清岁满意的抿唇微笑。
是自己想要的样子,很适合他。
“清岁,你看你看。”
羽彤的声音打断清岁思绪。
清岁探头朝外看去,眼眸盛满清晖。
一轮巨大的圆月悬在前方,映衬着的宫殿线条凌厉狷狂。
不需要任何猜测,清岁毫不犹疑地感觉到,这定是妄尘的居所了。
果不其然,当天马缓缓落地,清岁抬头便见墨玉匾牌上笔锋遒劲的‘苍穹宫’三字。
宫门很高,清岁抬头看了会儿,竟觉得脖颈都有些酸。
庞大的建筑带着压迫感,羽彤莫名感到一阵畏怯,有些不敢放声说话。
“怎么办?”羽彤轻声问:“敲门还是直接进?这么大个宫殿,门口竟然没人守着。”
清岁提起裙摆,蹬蹬就往台阶上跑。
他肯定回来了……她感觉得到。
“诶……”羽彤没法,连忙跟上。
……苍穹宫当然没人守了。
一来,这四海八荒,殿下道行已至巅峰——真有不轨之人靠近苍穹宫,殿下心念一动就能将之涅灭,哪还需要人守?
二来,殿下向来不喜宫人环绕,日常起居不假他人之手,宫宇内有限的仙侍也都秉持着着无令不出、令出惟行的一贯作风。
——书禄冷汗涔涔地想。
没错,早在这辆马车往这边狂奔时,仙尊殿下便已知晓她过来了。
而阅览战报的仙尊只漫不经心说了句‘她来了’,便再未出声。
明珠的柔光倾泻在大殿之内,薄薄纸业在修长的手中凭空翻页。
那是仙界近日集结而下,探查到的魔族行踪轨迹。
若这种时候让人来打扰殿下,那就坏了章程。
而客观造成这种情势的他自己,接下来怕也不会好过。
书禄知晓,眼下还有最后的补救机会。
清岁远远地,便望见月色下唯一亮着的殿堂。
隐隐绰绰,似还能看到一片清隽影子。
“清岁仙子。”
这时,迎面一道身影飞身而下。
清岁停下脚步,“书禄?”
“仙子,”书禄匆忙拱手一揖,委婉道:“殿下晚间刚回来,正忙于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