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先前的离开不同,这次无花回国,一岸,便有官员迎接,执礼之恭敬,招待之降重,无花从所未见,东海王也派了五百兵来,说是王子护卫。所有这一切,自然都是巫灵摆在腾龙江边的二十万大军起的作用了,龙猗冷眼旁观,只是冷笑,心中却在盘算,回到东海后,怎么借着这股势头让无花一步步掌握实权。东海王不死,无花当然做不了东海王,但只要无花握有实权说得话,照样可阻止东海王向神峰借兵,神峰大军找不到借口来不了东海,与矮子盗的结盟便也只有自动取消。
而先前无花斩马二和县令的事也早已传开,这时一路便有百姓拦路喊冤,龙猗立知这是一个更造声势的好机会,叫无花来者不拒,放开手干,无论豪强官吏,只要给告了,那就绝对逃不掉。那五百护卫说是东海王派来,其实是受林国舅所命,领兵的副将关佑本得林国舅嘱咐,对无花,一是护卫,绝不能出事,万一出了事,对岸巫灵二十万大军可不是吓唬人的,二也是监视,要看得无花死死的,不要让他接触百姓,更别说听他的命令去为百姓伸冤,因此当无花下令关佑捉拿犯事的豪绅时,关佑张口就想拒绝,要找理由,他可以找很多出来,然后这时龙猗的眼光也正剑一般射过来,给龙猗的目光一射,关佑所有的理由突然就象狂风刮着的落叶,跑了个无影无踪,老老实实受命,龙猗更以剑眼监视,关佑稍有半点受贿纵情处,他便知道,一一呵斥,三两次下来,可就把关佑吓了个半死,先是为势所逼,到后来则是死心塌地的信服,他把龙猗当神仙了呢。
有龙猗撑腰,无花辣手理事,不论什么人,不论牵着什么关系,只要犯了律条,当场处置,绝不容情,所过之处,百姓齐呼青天,夹道相迎,一时间无花之名,响遍东海。
龙猗在一边看着,暗暗高兴,想:“现在还只走了一半路程,已有这般声势,等走到东海城,民心还不尽归无花?”
可惜他高兴得早了点,当夜东海王突以六百里加急下诏给无花,说宣州山贼作乱,已陷三城,命他为讨贼大将军兼宣州安抚使,讨平反贼,夺回城池,以军情紧急,命片刻不得延误,限三日内必要到宣州城。
听完诏令,岩刀第一个跳起来,怒叫道:“这是害人,去不得。”
龙猗不明宣州情势,无花却是知道的,当下说给龙猗听。
宣州为东海西南最偏远的一个州,与夜白国为邻,再过去便是南夷十三国,南夷十三国名虽为国,其实是一些不服王化的蛮夷部落,好勇斗狠,常劫掠他国,与之紧邻的夜白国固然深受其害,东海的宣州也同样常受侵袭。但宣州最让所有东海官员头痛的,不是蛮夷的侵扰,而是山贼。宣州是东海最大的一个州,有六城之地,纵横数百里,却是山林密布,大山一座接着一座,受了蛮夷的影响,民风强悍,大山又提供了啸聚之地,于是千年以来,匪患不断,宣州名义是受东海统治,其实就是山贼的天下,尤其近数十年来,随着东海国力越弱,闹得越大,动不动就是聚众十数万,杀官作反,攻城掠地,在东海官场,都把去宣州做官视作最大的苦差,但凡听说要到宣州任,不是托人情另谋职位,就是装病赖着不任,甚至弃官而逃的都有。
无花大致说了情况,苦了脸道:“其他的我也不怕,只是山贼势大而朝庭兵弱,只怕我讨不了贼,反倒要叫贼讨了去了。”
“这明摆着是害你。”一卦准在一边点头:“朝庭兵弱不说,最要命的,只怕是弱兵都不会派给你,光宣州城那几个人,不够山贼塞牙逢的。”
他这么一说,无花越发的愁眉苦脸,岩刀只在一边叫:“不去,我家王子又不是武将,凭什么要他去打山贼?”
“不去怎么行,这不是公然违旨吗?”无花苦着脸叫,转眼看向龙猗,龙猗却猛一挥手,叫道:“去,这是王子真正扬名东海的好机会,为什么不去?”
他神采飞扬,无花岩刀可就有些发愣,一卦准则是在一边冷笑:“扬名东海,哈哈,两手空空拿什么扬,我只怕到头来是魂归东海吧。”
那传旨官催着动身,无花一则没办法,二则对龙猗实有点盲目信任,当即马,赶赴宣州。
三天急赶,到了宣州。宣州城不算小,设有知府衙门和指挥使衙门,编制有五千守军,有居民十余万,这时加大量涌来的难民,城内城外,到处是人。
闻得讨贼大将军到,知府白芒和指挥使孟奇一齐出城来接,一见是无花,却是两个人都愣了,白芒叫道:“王子,怎么会是你?”孟奇则探头向无花来路张望,叫道:“你的兵呢?不会就这几百人吧?”
对无花在朝中的情形,白芒两个自然是清楚的,这时危急之中,望眼欲穿,盼来的却是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且只带了区区五百人来,轻视失望甚至是愤怒便明显的写在了两个人脸。
如果是无花自己来,他无法处理眼前这种场面,但还有龙猗,这三天中,龙猗一直在用天眼看这边的情势,一切了然于胸,早有定计,并已先行告诉无花如何行事,这时无花便脸一沉,喝道:“废话少说,去大校场,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