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张纸，林琼花脸色霎时变了。　　　　“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据我所知，你曾是他们中的一员，可一年前，你站出来维护了某个被霸凌的同学，于是才被排挤出圈了吧？”　　　　那张纸上，是几张照片的复印黑白件，清清楚楚地映着她与几位高位者有说有笑的画面，可后面几张，却全都是她被同学们集体欺凌时的落魄模样。　　　　“不。”　　　　林琼花摇头：“我会被排挤出圈，不是因为维护了谁，而是因为李柯柯。”　　　　顾寂静静看着她略微扭曲的表情，道：“你很讨厌她？”　　　　“当然！谁会不讨厌她？”　　　　林琼花嗤笑一声：“你应该是去年九月入学的新生吧？假使你早入学一年，你就会知道的。李柯柯只花了一个月，就迅速从被剥削者爬进圈子，是个非常非常擅于挑拨离间的人，她先是鼓动A去抄袭B的东西，再去鼓动C也去抄袭B的东西，最后，煽动B跟AC抗衡，AC已经非常有名，而B也算小有名气，按理说，那时那个圈子虽然横行霸道，却也不至于抄到她头上去，于是B当即暴怒，真的去和她们硬刚，结果你可想而知。”　　　　“B是你朋友？”　　　　“是，我能力一般，当初会爬进那个圈子，本身也是为了自保，可B不一样，B比我有才能，是个很优秀的人，她不屑于与那些人为伍，所以只是徘徊在圈子边缘外的灰□□域，假若没有李柯柯，她是不会出任何事的。”　　　　“那李柯柯当真有那么厉害？”　　　　“你不信我？”林琼花顿时有些愠怒：“你知道吗？她永远是那副小白兔模样，娇娇小小的，动不动就梨花带雨地哭，最后A和C也给她排挤出圈了，现在还在圈里的，大都是她后来又揽收进来的人了，忠心得很。”　　　　她看了眼顾寂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桑朽与赵米娜两人的头像。　　　　“这个水冰月头像的，是赵米娜吧？”　　　　“咦？”正在舞蹈教室戴着耳机听他们对话的赵米娜惊了，当即停下动作：“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你不管什么号都用这个头像，我在桐西那么几年，也没见你改过，如果不是因为看到这头像，我也不会愿意他开着手机跟我讲话，赵米娜啊，刚才那些话，也是我要说给你听的。”　　　　“你要跟我说，是因为我的缘故，柯柯才会那么快爬上去吗？”　　　　“看来你很清楚嘛。”　　　　林琼花呼出一口气，认真道：“可是你知道吗？她不是在进入圈子后才变坏的，也不是随波逐流，更不是保护自己，她在进入那个圈子以前，就已经足够坏了。”　　　　“我……”赵米娜很想反驳，却又觉得应该听她说完，便先忍住逐渐涌上来的怒气：“凡事将求个证据，只要你说得对，我是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的。”　　　　“你确定？我觉得你是没法承受这些的。”　　　　林琼花想了想，很久，才又开口：“我只跟你提一个问题，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被黑吗？”　　　　“我知道。”赵米娜丝毫不愿输掉气势，忙接话：“是有个狗仔这一年多来不停写我黑料，但没事，我已经都解决了，至少减弱了一些。”　　　　正在教室上课的桑朽尴尬笑笑。　　　　“呵呵，狗仔不都得是有钱赚才开工吗？一年多的黑料，你真当狗仔吃饱了撑的给你免费写啊？不知你有没有问过那个狗仔，是谁给了他钱，让他写你黑料的？”　　　　她这一番话点醒了赵米娜，赵米娜忙问桑朽：“对啊，小娇妻，我都忘记问了，之前给你钱让你写我黑料的人是谁？是我的黑粉吗？”　　　　“emmm……”　　　　桑朽虽然坐在后排，但桐西每个班毕竟学生都不多，他们新闻班也不过十几个人，能戴着耳机听已经不错了，实在很难说话，便打了段字。　　　　[两把刷子：我有义务为曾经的委托人保密，你就别为难我了，我真不能说……]　　　　林琼花也看到了这行字，当即朝顾寂挑了挑眉。　　　　“他不愿意说，那就由我来说。李柯柯这人，相当擅长利用喜好去接近别人，她知道很多东西，虽然都只是浅显地知道，或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可她就是能装出一副很懂很懂的样子，然后借机靠近你们这些大佬，营造出相见恨晚的感觉。可你知道吗？她甚至根本不懂也不喜欢那些东西，那不过是她往上爬的一种手段，她利用这种手段，不断扩展自己的人脉，并一直抢走别人的朋友，更或者是男朋友。”　　　　“这……柯柯不是这样的人啊。”　　　　“那是你了解得太少，我听说你一年都没回校，她又低你一年级，别说你总是忙得不见人影，就算不忙，交集应该也只有半年吧？不过你不必担心，你是她的最大靠山，她不会像挑拨离间别人一样在背后疯狂黑你，可是，在黑你这条路上，她也没少出力……”　　　　“可以了，别再说了。”　　　　顾寂突然打断她，并将手机收回来挂断了群语音，再朝林琼花看去时，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凉。　　　　“喔？”见赵米娜气成那样，林琼花宛若打了胜仗，对着顾寂冷冷地笑了起来：“怎么，这么护犊子啊？我只是说了点边角料，还没说到严重的地方呢？”　　　　“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无视她的冷嘲热讽，顾寂只是面无表情地来回转着手机。　　　　“《人民币玩家》的原作者，现在在哪里？”　　　　*　　　　春日的下午阳光正好，从咖啡店出来后，顾寂坐回车里，并遣散了那几个保镖。　　　　司机是在他家干了十多年的老熟人了，从小看着他长大，也还是头一回见他带那么些个人，不免开口玩笑道：　　　　“我看你带那么一车人，还以为是要去找人打架呢，没想到到了地方，对面却是个姑娘。”　　　　“可能是妈妈偶像剧看多了吧。”　　　　想起疯狂迷恋各种霸道总裁形象的母亲，顾寂就很无奈：“难怪那么容易被人骗。”　　　　“我有听她那么说过。”司机大叔忍着笑：“说电视里那些霸道总裁都是假的，所以，她预备把你培养成一个真真正正的霸道总裁，然后笑看那些……嗯……争着抢着当她的儿媳妇。”　　　　顾寂完全能猜到那个“嗯”背后的词是什么，甚至，他还能想起母亲优雅的笑容与温柔的语气。　　　　“虽然小寂你平时说话真的很难听，跟你外婆一样讨厌，但你要知道，傲娇！本就是霸道总裁的必备要素！”　　　　每每想到此处，顾寂都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幸好……　　　　幸好他是被外公外婆带大的，否则要是栽在那对不靠谱的父母手里，他很可能会长成一个奇怪的人。　　　　车子下了高速，渐渐驶入市区，最终在一栋写字楼前停下。　　　　顾寂今天出来，其实是一个礼拜前就做好申请的，并不是为了找林琼花才临时起意，而这次申请的最初目的地，其实是他所属的那家图书公司。　　　　公司不小，虽然算不上业内顶尖，却也是推理小说类图书中最为有名的一个品牌，原本经营着一本推理小说杂志，随后逐渐扩大做了图书，如今纸媒没落，便开启了线上线下的同步模式，人气低迷的作者一律被发配成了旗下app的写手，只挑选人气最高的供以出版。　　　　一个月前，顾寂也曾差点加入这个行列。　　　　但现在，他却成了这里的新老板。　　　　那位流连于各类酒会聚餐的主编早早地等在了门口，HZ集团家大势大，在国内本就是知名度极高的一家集团，如今有幸加入，便等同于找了个强有力的靠山，资金也会充裕不少。　　　　“顾先生，这边请。”　　　　主编开开心心地将他请进公司，一路带到了会议室，等茶上完，其他人等都退回自己的座位后，顾寂才终于开口。　　　　“不用客气，我只是是挂个名，公司的人员都不会变动，一切也按原来的进行，仔细说来，我才是你的员工。”　　　　“哪里的话~如今HZ是我们的老板，您是HZ的老板，我们当然才是您的员工啦……”　　　　主编客客气气地寒暄了两句，见顾寂一直沉默着，这才问道：“那不知顾先生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寂笑笑：“我听说，您在某次酒会上遇见过我父亲？”　　　　一提到顾傀，主编立马来劲了，满脸的激动：“是啊！您父亲……”　　　　他正要张口夸奖，却见顾寂瞬间冷下脸来，便也急急压断了声音。　　　　“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让您帮我转达一下。”　　　　顾寂微蹙起眉，逐渐压迫而来的冰凉怒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甚一筹，哪怕用尽了客套的措辞，也没能减弱半分。　　　　“希望他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特别是，这三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