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妈这么问其实是羡慕的。
自打三年前饥荒开始,头下了文件,乡下公社里的社员都能分配自留地。靠近京都的农村公社社员就算分的自留地不大,种点白菜大葱这些也是够吃的,不像城里,吃棵菜都得去国营的商店花钱买。
再有,公社里的社员也能养些家禽家畜,听说有的公社还允许社员养猪,就是年头杀猪分肉的时候得交公社大半,但剩下的那点也够他们过个好年了。
之前赵春花从乡下赶来,那是大包小包的,顺手还提着一个大篮子,面就放着鸡蛋,再加赵春花昨天送的咸鸭蛋,她在乡下鸡鸭估摸着都养着。
都说城里人拿着工资有铁饭碗旱涝保收,乡下人靠天吃饭朝不保夕,可去年开始年景就好起来了,至少,赵春花在乡下的日子瞧着就不是惨兮兮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可能是林家保接济的功劳。
这会儿赵春花出去将蜂窝煤炉的火烧大一些,擦干净的锅去院子水龙头接了水,回来架在炉子,盖盖子。
这才笑着点点头回答一大妈:“诶,是养了三只鸡两只鸭。”
“那菜呢?”一大妈又问。
“种了些萝卜和白菜。”
“我那自留地不大,估摸着过两三个月回去一趟能收两筐带回来。”
说着赵春花笑了笑:“到时候咱院里头也分一些,尝尝我种的咋样。”
一大妈忙摆手:“不用不用!”
然后一阵感慨:“我啊,就是想念种菜养鸡的日子了。”
虽说现在住城里,可她膝下无儿无女,成天拘在这大杂院里头,面对的不是贾张氏的碎碎念,就是院子里的鸡飞狗跳,说实在话,是有些累了。
要不是院子里还有孩子蹦蹦跳跳的逗趣,怕是真觉得生活无趣了。
赵春花怔了怔,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啊?种菜养鸡挺累的,还脏,别人都嫌弃的不行,你怎么还想念呢?”
不说鸡鸭都是在院子里随地大小便,要哪天没注意就能踩沾鞋底,就是给菜地施肥,这年头也是用的茅厕里的粪水当肥料,浇的时候臭气熏天的。
要不然,这年头也不会有那么多乡下姑娘想嫁入城里了。
一大妈笑笑:“咱们这年纪,小的时候哪个不是脏活累活过来的啊?”
赵春花一想,也是。
这也是建国后才有的城里乡下户口之分。
再往一代,哪个不是农民啊?
说着说着,水就开了,赵春花利落的打蛋捣蛋,哗一下倒入国内,筷子划拉一下,淡黄的蛋花就飘了起来。
她往里头添了些盐,又撒些葱花,笑着盛起半碗递给一大妈:“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