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神色淡淡,“夜里还是安静点,虞家老爷在京城当官,万一虞家人不堪其扰报了官,没人能救你们。”
吴宝福、李狗子赶忙应好。
“裴哥,夜里从武馆回来,和人打了拳,我和李狗子正是兴奋的时候,想着喝些酒也没事。我们确实闹腾了些,要不,我明个去隔壁赔个罪?”吴宝福征求着裴恕的意见,“毕竟那是虞家的人,得罪他们就不好了。”
裴恕把信扔到他怀里,“虞家有男人的话,也不至于让一个姑娘家写信。你去,合适吗?”
吴宝福嘿嘿笑了下,“还是裴哥想的周到,确实不合适。”
这一夜,虞穗本以为还会像之前那样睡不着觉,没想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隔壁宅子也安静了下来。
虞穗眨眨眼睛,终于可以一夜好梦了,看来,隔壁邻居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夜里没有了扰民的声音,日子又变的和从前一样,虞穗在家里看账本,白天的时候也会去铺子里查看情况。
孟氏总共给了她三间铺子,一间是胭脂铺,另外两家经营的是金器和吃食。经过虞穗的仔细观察,这几间铺子的掌柜还算尽心,省了虞穗另外换人的精力。
暮春时节,虞穗离开长安,等她到了扬州,已经是夏季了。
夏天雨谁多,半夜里,淅淅沥沥的大雨从天而降,也落到了虞家祖宅里。
老房子年久失修,几天前虞穗找人来修缮了,可许是那些师傅不大尽心,下了雨,屋里还会漏雨。
虞穗检查了一遍,“还好,就这两处漏雨,赶明个我们爬上去修一修就行。”
云桃道:“小姐,还是请别人来修吧,我们都不会修房子。”
“我会啊!”虞穗露出笑靥,“前几天师傅来的时候,我特意向他们请教了,刚好让我练练手。”
说干就干,第二天雨停了,下人们在下边扶着梯子,虞穗踩着梯子上去。
修补屋顶的东西也准备齐全,虞穗清理着那些碎瓦片,一阵风吹来,把她耳边的碎发吹乱起来,虞穗停下动作,把碎发拨到耳边。
把一处漏雨的地方修好,虞穗喊道:“阿桃,瓦片和茂草不太够,你再拿一些过来。”
云桃和小厮去拿东西,虞穗站在长梯上左右看了看,登高望远,整个青石巷尽收她眼底。
屋顶漏雨的地方靠着隔壁的宅子,趁着这个机会,虞穗打量着隔壁邻居家,那一家和虞家祖宅的样式差不多,都是两进的宅子,地上铺着青石,显眼的是隔壁家那棵桃树,上面挂着的桃子又大又圆,粉粉嫩嫩。
虞穗盯着大桃子树多看了几眼,徐叔搬走了,她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去吃那些大桃子了。
*
日上三竿,裴恕从屋子里出来,见吴宝福和李狗子还在打呼噜,他也没打扰他们 。
他们几人夜里在武馆打拳,每天晚上来看比赛的纨绔子弟可不少,而白天是休息的时候。
他们几个大男人懒得做饭,便在一家食肆订了饭,一日三餐都会有人送饭过来,待会儿他去拿膳食。
盥洗后,裴恕出去屋子,听到有动静传来,他循着方向看过去。
隔壁屋顶出现了一个人,少女肌肤白皙,一身碧色的襦裙,亭亭玉立,却踩在梯子上在修屋顶。
说起来,他还没见过哪家女郎会做这种事情。
回想起昨天晚上那封信,裴恕眉头微扬,想来写信的人就是这个女子吧。
等看清虞穗那张脸,裴恕微微一怔,面上漫不经心的神色不见了。
是她!
原来她就是虞家的小姐!
这时,吴宝福也穿好衣裳走了过来,他奇怪地道:“裴哥,你看什么呢?”
跟着看过去,吴宝福眼睛一亮,喊起来,“虞小姐,虞小姐。”
修屋顶也是力气活,虞穗擦了擦眉头,突然,她听到有人在喊她。
虞穗奇怪地看向隔壁,眸子瞪大了些,“吴宝福?”
遇见熟人,吴宝福高兴地道:“是啊,虞小姐,我、裴哥还有李狗子在这里住,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虞小姐,这不是虞家的宅子吗,原来你是虞家人?”
虞穗应了声是,说来也是缘分,吴宝福他们收留她避雨,她还没来得及道谢,他们就离开了,没想到,她回到祖宅,这群人竟然住在她的隔壁。
吴宝福忙道:“虞小姐,你这是在修屋子?你歇着吧,我去给你修吧。”
虞穗笑盈盈地道:“不用了,马上就好了。”
吴宝福“哦”了一声,对着裴恕解释道:“裴哥,她就是我说过的长的像仙女似的虞小姐,咱们在长安的时候,虞小姐敲门避雨,你还有没有印象?。”
长梯上的少女灿若春华,脸上的笑靥明媚,记忆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和面前的女子渐渐融为一体。
盯着身姿纤细单薄的少女,裴恕眸子里涌出一抹讥讽,几年前,她不告而别,让他像傻子一样等了那么久,现在,她倒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