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还有更令人咋舌的呢,我手指向武宜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他坐在那里振振有词:‘神在哪呢?我就是不承认,你又能怎么样?你去问问其他同学,我可曾打过你儿子?’其他学生有的摇头,有的说不知道。我真想给武宜和陈雷每人两巴掌。”
“父亲,那么你后来真的打他们了吗?”龙右突然激动了起来。
“我毕竟是大人,以大欺小非君子所为,所以就……”
“你就这么在乎你的君子形象吗?”孙玉白了丈夫一眼,随后起身离开厅堂。
世界就是这么荒谬,普通人什么都改变不了。经过这件事后,龙右更加苦闷,经常在房间里大踏步走来走去,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好在其母经常与之谈心,下棋,玩骰子,伴读,亦不至于发疯。
转眼到了万物方盛的仲夏之月。五月五,时人谓之夏祭日,家家户户杀鸡宰豕,以庆盛夏。北人赛马,南人竞渡。楚地四民踏百草大戏,采艾以为人,悬门户,以禳毒气,又以五彩丝系臂,以避邪疫。
楚人以菰叶裹黏米,制成尖角,以淳浓灰汁煮之令熟,谓之角黍。真是普天同庆,喜气洋洋。然而,就是这样的日子里,一对苦命的叔侄俩正在亡命天涯。
马车内这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峨冠博带,风度翩翩,却一脸愁容,手中的羽扇不停摇摆扇动,时不时叹息几下。旁边的男童面无表情,呆若木鸡,似乎遭遇了重大变故。
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们日复一日地不断前进,毫无头绪。不管行到何处,都能看见战争的残骸,沿途更见到其他的逃难百姓,人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神情涣散,仿佛这样的前进永远都没有尽头。
男子掀开帷裳,向外看去,叹道:“如此江山,何时才能返吾家故物啊!何以为家?何以为家?”
他萧瑟地望向远方的路途,这一去不敢说无牵无挂,可谁知道,哪日才是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