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亓邦一瞧侍女的模样就知道唐氏动怒了,弯下身子轻声道,“娘,您守在二弟身边一下午了,先回去歇歇,别累坏了身子。”
“怕我累坏身子,你也不看看你弟弟做了些什么!”一想到唐寄安竟然为了一位卖艺的女子在别人面前动手,还把自己伤了,唐氏就气不打一处来,“那群侍卫没一个有用的,这么多人都保护不了安儿。”
唐氏起身,头上的珠叉晃动,她拉着唐亓邦的手腕将其带到床旁,隔着纱帐指道,“你看看,你弟弟被打成了什么样子。”
来的时候唐亓邦听手下的人说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是唐寄安非要冲上去和人搏斗,也不明白自己这位病弱的弟弟是怎么有胆子去和那些五大三粗的流氓硬碰硬的。
但唐氏现在如此气愤,他不便与其反着说,顺着唐氏脾气道,“我过些日子给二弟找一个能人在身边护着,寸步不离的那种。”
见唐氏脸色缓和了些,唐亓邦扶着妇人离开了床边,劝说道,“娘,您回去歇歇,二弟这边有我在,等他醒了,我一定拿出做大哥的态度,好好教训一番。”
唐氏满意地点头,捂着胸口顺气,“训诫就好,可别对安儿动粗,他身子骨不好,你又下手没轻重的。”
随即眉毛又竖了起来,“那些个地痞,你可得给我好好找找,只要是在京城内,都得给我揪出来!我非要给他们都送进衙门不可!”
正月初三挂彩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唐氏看着长廊上挂着的大红灯笼,无声地叹息。
好说歹说把唐氏劝回去休息了,唐亓邦拿起桌子上放温了的茶饮了口润喉,踱步走到榻边,指关节曲起轻叩床柱,“一拳不至于昏这么久。”
唐寄安眉眼微动,桃花眼微开一条缝隙,打量了一番,见屋内只有大哥一人,动作慌忙的撑着身子起来,“娘终于走了,我快要憋死了,赶紧扶我去解手。”
听见话的屋内侍女井然有序地迈着小碎步将东西奉了上来,小厮立刻跪着上前扶住尿壶,供主子解手。
唐寄安微挑眉看向唐亓邦,俊俏的脸上满是调侃的神色,“大哥,你看着我可尿不出来。”
脱裤子的时候,侍女纷纷背过身去,小厮则将脑袋低于尿壶,等到水声停止后,才赶忙将壶拿出屋内。
疏解完毕的唐寄安盘腿坐在床上,用侍女捧着的铜盆清洗干净手后,语气极度不满道,“大哥,你抓到那几人没有?”
唐亓邦搬着凳子坐到床边,手指点了一下自己这位总是惹是生非的弟弟,语气颇为无奈,“嘴角还瘀青着,就想着报仇了?”
“那必须的,当着这么多人面打了我,就是打我们唐家的脸!”唐寄安一激动,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面目狰狞。
“消停点,我和娘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唐亓邦拿过床头放着的熟鸡蛋,帮着唐寄安在他伤口上热敷起来。
“别给我找。”唐寄安蹙起眉头,“那些侍卫烦死了,整天不让我干这,不让我干那,我是公子还是他们是公子。”
“任性。”
唐亓邦的训斥半点起不了作用,唐寄安早就被大哥说油了,知道唐亓邦再怎么训斥,也是疼爱他这个弟弟的,早已有恃无恐。
唐氏期间来看过他,不过一来唐寄安准装睡蒙混过去,避免听唐氏的唠叨,倒也是瞒过了唐氏。
虽然这一拳只是打在了嘴角,但唐寄安还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总觉得脑袋有时候还晕乎乎的。
将情况说给郎中听后,郎中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表示,给他开了几副安神的药。
可唐氏却不淡定了,连忙联系了一直为唐家打制家具的木匠,让他紧赶慢赶在两天内出来一台轮椅。
唐寄安也不嫌弃,乐呵呵的接受了,去一些近的地方,自己明明能走,却还要小厮推着轮椅过去。
听说院子里的红梅开了,唐二公子非要小厮给他推去赏梅,唐亓邦回来就看见这副景象。
唐寄安坐在轮椅上,身上披着白绒大氅,腿上盖着狐皮制的毯子,怀里还揣着汤婆子,正在红梅下,伸手要去折一支下来。
公子墨发虽掩在大氅内,却架不住冬风吹散了鬓丝,艳色红梅不及那指尖泛的那点红来的诱人。
唐亓邦倒是对弟弟这般样子习以为常,可身后的少年却从未见识过这般长相好看的人,呆愣的连礼数都忘了,直勾勾的看着主子。
“天这般冷,还把二公子带出来。”唐亓邦不轻不重的说了句,却吓得小厮扑通跪在了雪地里,头都不敢抬一下,也不敢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我让的。”唐寄安瞧着自己坐在轮椅上,折不到想要的那一株红梅,无趣的垂下了手,“大哥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唐亓邦侧身,他身后站着一位又瘦又小的少年,这大冬天的也就只穿着一件袄夹子,交叉放在身前的手被冻的发紫,正瞪大眼睛盯着唐寄安看,鼻涕留下来也不知道。
“他叫宁言,之前一直养在山庄里,以后他就贴身保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