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赴广州府之路,是决定走水程。
陆路也不远,距离不过六十余里。
只是坐马车在官道颠簸而行,早晨出门,傍晚也不得到,还得在路客栈休息一晚,然后第二天午才能进府城。
走西江水路反而快的多,大半天时间,到傍晚广州府城关闭城门之前,就能赶到了。
范进坐的是一艘三百料的沙船,一次可运送十几人,也不算太拥挤。
升起硬帆后,几个船夫用长杆不停的将船撑向江心,然后船只吃风,开始沿着正确的航向行驶。
每人是交二十文钱船资,并不算贵。
交钱之后,船包一餐午饭。
江面流水浩浩荡荡,船只经行不断,有不少小渔船沿江打渔,金色的光线落在江面和人身,闻着江风带来的江水腥气,范进反是觉得心胸一畅。
大明的风光景致,人文历史,象是又在范进眼前揭开了新的一页。
……
“范进走了?”
张师陆拉扯着自己长衫的下摆,大步走进大厅。
“走了。”一个管家模样的迎前,小声道:“一大早就起程离开了。”
张师陆急急的道:“是走的水路?”
管家道:“是走的水路。”
“真是该死!”
张师陆大为着急,大步走到内书房。
张怀远正躺着休息,两个美貌丫鬟一左一右的捶打着老头的左右两腿。
见张师陆吭哧吭哧的大步走进来,张怀远睁开眼,不满的道:“凡事要有静气,要从容不迫,你看你是什么样子?”
“孙儿就是太气不过了。”张师陆咬牙道:“范进抢了孙儿的县案首,还令我成为全县人的笑柄,魏文谦又帮他买了咱们家的庄子,此人要是不除,以后南海县谁还把我们张家看在眼里?现在他还大大摇大摆的去府试,叫他再过府试,道试,咱们就更难摆布他了!”
听着这些话,张怀远眼中也是显露杀机寒芒。
轻轻挥了挥手。
两个丫鬟便是起身出门。
待丫鬟离开后,张怀远才道:“咬人的狗不叫,叫唤的狗不会咬人。你呀,要学会的东西还多的很呢。”
张师陆脸一红。
想起自己冲进客栈陷害范进那一次。
到现在想起来脸还在发烧。
太丢脸了。
好在祖父也没提这事。
张怀远只是笑道:“这件事,是摆明有一些人家,对我们张家在南海一家独大颇为不满。内里还有县尊推波助澜,这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既然咱们按不住范进,也按不住县尊和魏家,李家等各家。那么,若是范进赶考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呢?”
张师陆两眼放光,突然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