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姑母送了好些东西来,说是给你补身子的,刚刚才走。”她拉着儿子说话,“你爹还说呢,如果刘大夫看不好,就到府城去请大夫,肯定不叫你出事的!”说道这儿,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重复了一句,“娘知道你肯定没事儿的。”
在得知儿子昏迷不醒,刘大夫诊断说伤到脑袋的时候简直就像天塌下来那样可怕,温夫人不想回忆那个时候的复杂心情。
“娘,您也别太担心了,孩儿再养两日应该就没事儿了。”他请了半个月的假,养好身子估计就得回书院读书了。想到那些四书五经,温博然感觉自己头有点疼,“这件事情也不要怪表哥,他并非故意为之,那日我们就是玩闹的时候不小心推倒了,谁也不知道会撞上椅角的。”
要知道,他昏过去的时候分明听到了表哥的大声呼喊,惊慌失措,很是担忧的样子。融合了原身的所有记忆,他自然也想起了所有事情的经过,看向他娘的神情稍显羞赧,“表哥说带我游湖,谁知竟请了风月场所的女子,那人,那人……”
就快要扑到他身上了,要知道他可才十五岁,跟上辈子读初中的儿子差不多年纪,想到这儿,温博然忍不住黑了脸。
温夫人倒是没想到儿子的关注点在这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娘定帮你说说他,以后再不许带你去那些地方了!我儿不同其他人,是正经的读书人,自然不需要去那种地方寻乐应酬。你常说的话娘也记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娘都记得的。”
母子俩说了会儿话,温夫人总算是安下心来。
刘大夫来的时候,温老爷也跟着来了,身后还跟着素心以及她的女儿,温博然的庶妹温婷然。她自小就常去温夫人的院子请安,跟温博然也不陌生,问候几句,就在边上守着刘大夫诊断。
刘大夫是温家的家庭医生,对温博然的身体情况很是了解。既然能够熬过来,那就证明已经躲过一劫,接下来只需要好好养伤口就行了。他抚了抚胡子,到案桌前开了些单子,吩咐药童去店里抓药,吩咐了些注意事项,说是养养就没事儿,大家才算是安心下来。
温夫人没有说话,温老爷很自然地就将刘大夫送出去,而一屋子的女人聚一起看着温博然,让他瞬间亚历山大。刚想叫贵武来,却发现他跟着药童去抓药了,麻爪。
大家围着他自然是嘘寒问暖,温博然一个个应付过去,虽则都没说几句话,却还是感觉心累,这样的众人瞩目的关心只会让他觉得消受不起。上辈子他虽也是独子,可父母忙于赚钱,根本没多少时间管他,更多的时候是在外公外婆家,特殊照顾那是几乎没有的。
环顾原身短短十几年的人生,却一直都是大家关注的所在,几乎一大家子都围着他转了。想到这儿,温博然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叹息,看来读书还真的是要继续读书的。
温家家底颇丰,温老爷的爹是做生意的,后来温老爷考了举人,再无进益,娶了老师的女儿,也就是温夫人。成婚后一直没有孩子,老太太做主给他纳了妾室,温夫人也将自己的陪嫁丫鬟给了他。在妾室生下一女后,温夫人有孕,生下长女,之后再无动静,直到三年后意外怀孕生下温博然。
这么多年,温老爷也算是看开了,温家几代人都是如此,便也收身养性,管起了家里的生意。如今,在这县里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温博然能到府城的书院读书,全靠的是温夫人娘家的关系。
没一会儿外头就传来动静,等人进屋了才发现,是温博然已经出嫁的姐姐温嫣然回来了。她昨天就得知弟弟受伤,紧张不已,今早处理好家事,跟婆母报备一声,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赶过来了。
一进屋看到半靠在床边的弟弟,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两人年岁相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出嫁两年,今年才刚刚有孕,情绪波动自然是大些。但温博然被她给整懵了,几乎是在姐姐的眼泪掉下来的瞬间,察觉到了自己的心猛然一阵剧痛。
他才恍然,自己是真的融入了这个时代,融入了这具身体,融入了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