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繁皱了皱眉。

“那蒜苔太老了，不好吃。”

话虽如此，还是领着陆冬妍，朝那个小摊位走去。

“孩子，要蒜苔吗？”

老太太见何繁和陆冬妍站在摊位前，裂开嘴笑了起来，虽然脸上已布满褶皱，但牙齿还是很白。

“是呢，多少钱一斤呀？”

“只有这最后一点了，都蔫了，不用钱，拿回去吃吧，孩子。”老太太笑呵呵的说着。

“啊？这怎么行……”

陆冬妍愣了一下，头一次买菜有不收钱的。

哦，这本来就是她第一次买菜。

“人老了，吃不了那么多，这些拿回去明天就该坏喽。这些虽然老了点，但都是自家种的，没打过农药。”老太太似乎担心陆冬妍嫌弃，补充道。

“我最喜欢吃蒜苔啦，谢谢奶奶。”

陆冬妍甜甜的笑着，把所有蒜苔都装好。

“今天的菜也卖光了，可以回家喽。”

老太太慢悠悠的站起身，伛偻着身子，把小板凳放到篮子里，陆冬妍却抢先一步把篮子提了起来，扶着老太太往菜市场外走去。

外面有个公交站，会有直通乡镇的巴车。许多的老人家，都是清晨天刚亮，就坐最早的一班车，带着家里种的菜出来摆摊儿。

其实赚不了几个钱，但勤劳和节俭是刻写在一辈人基因中的。见不得地荒着，看不得菜浪费。

“好孩子，要吃完啊。”

老太太临了上车，也不忘笑着嘱咐。

“何繁，我们遇到好人了呀~”

陆冬妍脸蛋儿粉扑扑的。

“因为你心肠好，才能遇到好人啊。如果是我，就不会去买。听她说只剩最后一点，还以为要抬高价格呢。”

刚才是最后一班车，难怪老太太会有些急切。但即使如此，依然坐在那里，想要将最后半捆蒜苔送出去。

只不过，来往匆匆的人们，却不愿意多停留一秒钟，应该都跟自己一个心思吧。

没挨过饿，就无法理解，对粮食近乎于执着的珍视。

何繁如此想着，有些惭愧。

“不许你这么说，我们都是一样的。”

陆冬妍偏过头，昂着小脸，认真的对何繁说。

“我没有你那么好，你比我善良多啦。”

何繁缓缓走在前面，笑了笑，说。

“不是哦。”

陆冬妍追了上来，步伐跟何繁齐平，嗓音清脆。

“就像刚才买蒜苔，对我来说花不多的钱，可以买来心里的慰藉。至于实质物品，就当赠品啦。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买到半捆吃不了的蒜苔，完全在承受范围内。”

少女加快步伐，走到何繁前面，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

“是因为我喜欢、且需要被人认可的感觉，才会付出成本做好事。但如果需要付出的太多，我就会变得自私起来哦。善良是一种交易，交易对象是自己内心。”

陆冬妍踮起脚，按住何繁的肩膀，一字一句，“所以，你只是不需要这种交易而已，不是不好哦。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你是最好最好的何繁！”

何繁早已停下脚步，等她说完之后，伸手捏住她婴儿肥的脸，上下左右拉扯着。

“居然敢伪装成冬妍，那个笨蛋可说不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我是笨蛋还是聪明蛋，取决于你喜欢什么样的形状呀~”

陆冬妍脸蛋儿泛起甜腻的笑，糯糯道。

“做你自己。”

何繁提着菜，跟陆冬妍一同往家去。

……

厨房里，陆冬妍系着徐姨留下来的围裙，忙的不亦乐乎。何繁想要帮忙，都被她给推了出来。

按她的话说，就是要独立完成这次烹饪，让何繁尝一尝原汁原味的手艺。

片刻后，一道道菜肴，被陆冬妍从厨房端了出来。

辣椒炒肉，以及炒肉剩下的肉沫沫闷蒜苔，和豆腐冬瓜汤。

两菜一汤，数量不多。但分量很足，两个人肯定是吃不完，陆冬妍还准备了老何跟李女士的份儿。

“好不好吃呀？”

陆冬妍紧张兮兮的看着何繁咬下一根蒜苔，小脸蛋儿上满是期待。

“不错，进步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