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给他感觉最舒服的人就是缘一,战国时代的天才剑士继国缘一。对方像是被自己的哥哥分走了“感情”一样,像一株植物般空灵且安静。
飞鸟曾想,肯定是这样的。在咒术范畴上,双子被认定为同一个人。像禅院家的那对姐妹就是那样的例子,“单绒单羊”、共用一个胎盘的双子。
飞鸟认为,也许缘一和他的哥哥严胜也是这样的双子。缘一从严胜那里夺走了过多的天分,而严胜则拿走了缘一全部的感情。
只是,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斯人已去……啊,此情长存。
晚上的时候,拉着帘子的窗户外面传来了“叩叩”的敲打声。飞鸟拉开窗帘,发现一只红眼睛的乌鸦歪着头站在他房间的窗台上,对方扑棱着翅膀往下滑行,于是飞鸟便看见了似乎一直在原地等待的羂索。
“早点睡觉。”爷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飞鸟“嗯”了一声,锁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
他没有再理会对方,直接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他倒是接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电话。这个电话的了不起在于,他是校医“鲤川无惨”打来的。
他那位转世成人的兄长问他悠仁在不在家里。
悠仁和同学出门去了,自然不在家。
得到了这个答案的校医,发出了一声烦躁的“啧”。
“有人叫我把电影票给他,我忘记了。”
明明是他忘记了这回事情,可是飞鸟听不到什么懊悔抱歉,只有满满的理直气壮。不过,无惨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状态还会被家里人夸赞是“脾气不错”来着。
于是飞鸟就发短讯给悠仁,对方可能是在休息,很快就回复了。
【噢噢那个是我抽到的电影票呢,小原帮我兑换了来着。】
【飞鸟哥有空吗?有空的话就去看电影吧???】
飞鸟记得自己上一次看电影,好像是雪藏约他去看的。看完之后他们吃了招牌拉面,还去猫咖里看了猫咪。第二天,他们就分手了。
飞鸟还记得佐佐木雪藏当时感觉很难为情地对他说了那样一句话。
‘我感觉……你好奇怪。’
飞鸟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但是他以前保持这种奇怪的状态很多年了,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
他还是比较喜欢和缘一在一起的时光。缘一平时都不怎么说话,不过他的妻子歌是个很热情的人。寄住在缘一家里的飞鸟,时常会因为歌的热情而感到不知所措。
飞鸟向校医转达了这个说法,对方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又问:“两张票,你和谁一起去?”
这已经是个比较私密的问题了,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一定会对这句话感到不适。
但是提问的人不是什么普通人,被提问的人和提问的人刚好有一段十分亲密的联系。
飞鸟很认真地说:“如果羂索今天还在的话我就和他去看电影。”
如果他等到了第二天的话。
正在公寓里盯着赖上了自己的暴躁奶牛猫的鲤川无惨,在听到“羂索”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一抖。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在这通电话里是第一次。
然而,初闻这个名字,无惨的心中就产生了一段不算薄弱的厌恶之情。
这可以说是一个优雅且神圣的名字,可对于无惨来说,它就好像是一块被泥浆包裹的面包。
他有些生气,心直口快地说:“别和那种男人多交往。”
“神宫司飞鸟”这个名字在学校里很有名,他和很多人交往过。但是那样的“恋情”,似乎只是浅尝辄止,一瞬而灭。
无惨听说过这回事。
可是,他那脱口而出的话语,那与生俱来的厌憎,就好像他曾经十分了解“羂索”这个人。
无惨的脑中,又浮现出了那段幽幽的、悲哀的哭声。
听了这话,飞鸟竟然有些高兴。
在过去,哥哥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也许,兄长当年说的就是对的。
不要在被那个男人欺骗了。
加剧飞鸟这个想法的,是对方并没有等他到第二天。
可是在一千年之前,羂索曾经背负着虚弱的他,在菅原天元的结界里走了整整二十一天。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