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观的正门外,人来人往的倒也热闹,在这进进出出中,就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丫头扶着一位相貌平凡,身材矮小的微胖黑脸妇人走出来,上了外面停靠的一辆油布小车。
不多时,车子向着山下飞驰而去。
车子在山中小路穿梭,直到一处宽阔的地方,阮妩才坐到车前面随手打开帘子,看向外面。在飞掠的树影间检讨着自己。到底还是个普通人,穿越了也只是用前世的经历做些成衣生意,能力不足也就罢了,眼光也不够长远。
然而应了一句老话,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前世信息爆炸的世界,不论在那里,信息获取都相对容易。
可这是古代,自己从不关心国家大事,在京城这个政治中心没有任何手段,加上交通和信息闭塞,如今自家出事儿,她竟然是完全无从下手,甚至于,打听朝中动向,探探爹在边关的消息都做不到。
“没有危机意识,确实也怨不得谁。”她心里唏嘘着,透过窗纱,看向前面已经显露出来的城墙。只是看着城门前排的长长队伍,让她皱起眉头:“钟进,早上出来的时候,可有这些检查?”
赶车少年显然也看到前面官兵查验的盛况,摇了摇脑袋:“回小姐,城门一开,我就出来了,那时还没有设岗。”
遥遥的又看了眼城门下的大批官兵和队伍,阮妩点头靠回后面,让木香放下帘子。
越州城,是越州的州府所在,爹从甘州升迁到这里做都尉,她就跟着过来,已经有六年多的时间。日常的时候,四个城门隶属都尉把守,虽都有官兵站岗,却并不会盘查。
如今这样,她又想起昨晚的事情。自从爹爹出事,新都尉不给力,这越州是钱良才一人独大,越发嚣张。随随便便就封城,看他只手遮天的态势,自己确实要赶紧跑。
车子跟着队伍缓缓前行,等了很久,终于排到他们的马车。两个女子加上一个半大小子,显然不是他们的目标,检查的兵士甩手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把守的兵士全是生面孔,看了眼城门旁被留下的一群高个男子,阮妩放下手中的窗帘。
沿着巷道向前,车马三拐两拐之间,进了一个不起眼的胡同,随后在最里头停下来。木香撩帘先跳下去,然后回身,把自家小姐搀扶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看看寂静无人的四周,随即迈进眼前的院落。
只是刚刚进门,就看到前面厅堂内,一位老者大步迎上来。蓝布素衣,鬓角微白,一副掌柜的打扮,本来严肃的方脸,看着阮妩却有一丝欢喜:“小姐过来了。”
这是钟伯,全名钟世海,是爹爹以前的先锋,因为身体不好早早的退下来,被她求着爹爹请来给自己帮忙。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帮自己打理产业,阮妩很是尊敬。
两人打过招呼后,钟世海在前面引路:“昨晚刚下过雨,今天竟又热起来,小姐的装扮定是不舒服,先去里面花厅里凉快会儿。”
“是很热!”阮妩为了胖的效果,脸上贴了东西,身上缠了厚物,确实厚实闷热,跟着往里走的时候问道:“钟伯,客人还没到?”
“没呢,已过了些时辰,也没让人传话过来。”钟世海也知道城门盘查的事情:“听说是从旁边的蓉城过来,可能也是被堵在门口!”
人进不来,自然也不能派小厮过来传话,看着是要等等。如今形势紧张,很多事情要做,阮妩不纠结这个,转而问:“钟伯,可知昨天来的人马是谁的?”
这事情有些复杂。从钟伯接下来消息中得知,钱良才的刺史府上来了好几拨人马。
已知的钦差去了荣阳郡,本来钱良才也跟着去的,却在昨天下午只身回府。刺史府内常驻的一波,是钱良才主子,大皇子的人马,如今这波人也都躲出来。
如今里面住的,就是昨天下午过来的人。据里面传来的消息,这些是京里过来的。领头的坐着轿子直接抬进刺史府,是个白面无须之人。”
“白面无须啊!把祁弘文的人都逼出来,这不会是那对姑侄的人马吧!”阮妩猜测着。
“很有可能。”钟世海赞同:“这拨人行动迅速,钱良才伺候的周到,猜测着,也就只有那对姑侄能办到。”
阮妩他们现在所说的,是后宫的实际掌控人周太后和周皇后。这对姑侄出自国公府,周家一族从太后开始发迹,迅速权倾朝野,在乾元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顶级势力。
大皇子祁弘文作为过继到皇后膝下的皇子,他的势力听从周氏的吩咐,倒也是合情合理。倒是周氏特意派人过来追踪黑衣人,这让阮妩对那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而联想至此,她又猛然想到,爹爹与钱良才对着干,抓住贪腐的证据,到底动了谁的蛋糕?是大皇子?还是那对姑侄?